柳閣老有點傷感了,為什麼自己的兒孫都是傻子呢?第一句,他提了辛鯤,可是孫子以為自己真的是在辛家的好茶;他第二句皇上不同了,兒子比孫子強一點,他想的是,皇上現在的功績前所未有,再走幾年內政,他就可以號稱千古一帝了。總算挨點邊了!老柳閣老決定別讓子孫猜了,因為猜也白猜,他不會有事,自己先被氣死了。
抬起頭,看著兒孫,他們竟然還是一臉的茫然,老頭覺得自己真的快死了,他突然又想到了辛鯤,那年年輕優雅的少年,若是當初自己召他為婿,這家是不是比較容易保存。
“朝臣與皇帝是敵,主弱才能臣強,明白了嗎?”老柳閣老搖搖頭,輕輕的敲了一下桌子,“當初為淑媛擇婿,為何我們第一個把當今去了?明明當初先帝是期望淑媛嫁給皇上的。”
“不是覺得皇上……”柳翰林做了一個手勢,這個還真的不好,那時的皇上,就像是辛狀元手中的一個木偶,他還在跟辛狀元家的寶玩。這樣的人,當時可沒人想過,他是可以成為一代雄主的。
“辛狀元死了,看看現在的皇上,仁親王拿他沒法,還敗在他的手上;現在的皇上,誰能匹敵?”老柳閣老輕輕的搖頭。
話都到這份上了,柳閣老還聽不出話外音,他就真的不配,自己長在宰輔之家了。
從老爺子的房裏出來,柳翰林其實還是覺得不甘心的,跟著柳閣老進了他的書房:“父親,現在您要任憑他們往皇上潑髒水嗎?隻是為了不讓皇上強大起來?”
“應該,是為了限製皇權。下原本就該君臣相輔相成,無論君弱臣強,還是君強臣弱,其實都非社稷之福。”柳閣老坐下,喝了一口冷茶,才抬頭看著兒子。
“不過是權利的把戲,之前你們真的沒有能力反抗仁親王留在京中的勢力嗎?為什麼王妃後來就能奮起?你們不過是害怕,害怕皇上輸了,回頭仁親王進京,你們沒有轉圜的餘地。現在呢,仁親王死了,你們又要限製皇權,省得君強臣弱,你們就無用武之處。”柳翰林冷哼了一聲。
當然,完了,柳閣老就給了他一巴掌。
這樣的事,那晚上,都在朝中各家發生得大同異。但是,一早,他們還是由著禦史上書了。
柳閣老一早其實有點恍惚的,打了兒子,他心裏也不好受。自己在書房裏坐了半宿。他其實心裏明白,做了一年內閣,他再也不是曾經那個溫文而雅的柳尚書了,他知道了權利的滋味,而那時,皇上剛剛上位,雖也做了一些事,但是他很明白,皇上心不在焉,他並不在意分權給朝臣,內閣的權利得到了放大,雖內閣裏還有禦史大夫的監督,還有翰林院的學子們幫忙,順便觀政,但並不能改變他們權利放大的事實。
而這回,皇上回來卻與之前完全不同了,並不是軍功加持,他昨在迎駕時,就已經看到了皇上的不同。皇上失去了父親,顯得有些落漠,但是,他也從他的眼中看到了堅定。這與皇上出京前那茫然的眼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