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虜賊的楯車太多,”朱琳渼道,“必須集中火炮盡快打散敵軍主力步卒的陣型。”
這種平原地形上,展開大兵團作戰的情況,自龍衛軍初創至今還是首次遇到。因為敵我雙方的戰線都拉得極長,已遠遠超出了大炮的射程,故而炮營再無法像以前那樣選好了陣地,隻管四下開火便是。
眼下明軍的火炮必須沿著整條戰線來回移動,保證火力送達戰場的每一處,才能最大限度摧毀建虜海量的楯車。
但若是用炮營對建虜大炮進行火力壓製,勢必會使大量建虜步卒躲過炮火,很快就會在楯車掩護下抵近明軍步兵形成對射。雖然明軍的步兵線列不怵與敵近距離交火,但傷亡定會非常嚴重。
張家玉抬頭掃了眼望不到盡頭的建虜楯車群,心知輔政王所慮在理,但隨即又有建虜大炮的巨響傳來,令他有些焦急道:“大人,如此便隻有以騎兵強襲敵軍炮陣了。”
他話間,朱琳渼正用望遠鏡觀察建虜右翼的大炮,就見數千披著相同樣式藍色棉甲的騎兵結為“L”狀的陣型,亦步亦趨地將大量火炮護在中間。
這情形,若以騎兵強突,就會和虜騎正麵衝撞,騎兵損失必然也不會。
這還是朱琳渼帶領龍衛軍征戰這麼久以來,感到最為棘手的一次。他再次皺眉搖頭,此戰勒克德渾帶了大量重炮,而地形、戰機、敵軍的策略卻都對自己甚為不利,難道隻能付出巨大的代價才能收拾掉建虜的重炮?
“將軍,虜陣右翼聚集了大量敵騎,若以騎兵徑直攻去,恐怕會折損極大。”忽而一名立於張家玉身後的年輕軍官拱手道,“以屬下之見,可先以一隊驃騎引開建奴騎兵,再分另一支人馬趁機襲敵炮陣。”
張家玉立刻搖頭,“不成,那旁邊便是大隊建虜步甲,轉頭就能將衝入其炮陣的人圍死……”
“等等,”朱琳渼卻被那年輕軍官的話提醒,立刻轉頭道,“此法可行!隻需稍作變化即可。”隨即又對張家玉吩咐一番。
待後者傳了軍令返回,朱琳渼又指向那年輕軍官問他道:“這是何人,怎頗為麵生?”
“回大人,”張家玉忙道,“他是玄卿所舉薦給屬下的,現任候補參謀知事,名叫木雲。”
朱琳渼欣慰地點了點頭,“嗯,腦子挺活的,不錯。把他那‘候補’兩個字去掉吧。”
“是。”
他話音剛落,明軍早已做好戰鬥準備的騎兵,由趙士超和馬文虎各率一千五百人,從步兵線列後麵繞出,呈楔狀隊形直向清軍右翼殺去。而另有六百來名不起眼的步兵也上馬跟在他們身後二三百步外,一同衝了出去。
不到一裏半的距離對騎兵來幾乎眨眼即過。建虜炮兵匆忙之下還來不及調轉炮口,便見三千多名驃騎兵已奔至近前。
陳泰也沒想到明軍會突然上來拚命,慌忙喝令所部驍騎迎敵。刹那間,雙方近八千鐵騎在平坦的草地上相向攻殺,馬蹄聲如驚濤拍岸,震得地麵都跟著一起劇烈顫抖。
隨後兩邊騎兵各自取出弓箭和簧輪短銃,朝對方不斷攢射。明軍雖然人數較少,但用火銃和弓箭相拚,對射之下仍是略占了上風。
陳泰預料明軍騎兵定是要直插己方炮陣襲攪,正欲下令以馬刀與敵短接,卻見明軍撥轉馬頭,從自己的右側飛掠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