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建虜正說著,便聽到頭頂傳來啾的炮彈破空尖嘯,一枚炮彈劃出一條極高的曲線,聲音越來越近。
他心中一緊,下一刻,那炮彈卻重重砸在他身後一丈之處,頓時一陣哢嚓哢嚓的骨骼碎裂之聲。
中年虜兵頓時鬆了口氣,瞄了眼被炮彈砸得粉碎的幾個人,見沒有他認識的,便轉頭對一旁的年輕士卒道:“你看,這才死了三四個人。不過剛才這炮應當是個新手所。
“我給你說啊,這炮彈通常是平直飛來,所過之處能掃倒一排的人,繼而再滾出一段,又能傷不少人。但像剛才這炮,竟從上麵斜斜落下,便嵌在地上無法滾動,這效果就差了很多。”
他正說著,忽而皺起眉頭來,盯著那炮彈納悶道:“為何會冒煙……”
轟的一聲巨響打斷了他後半截話,半截嵌入泥土中的炮彈竟突然炸開,火光閃耀之下距離最近的十六七人當即被撕得粉碎。
隨後被炸碎的炮彈外殼朝周圍濺射開去,輕易地穿過一個個虜兵的身體,巨大的衝擊力帶著屍體向外飛出,又紛紛跌落在地。
一時間血光四射,殘肢斷臂混著腦漿之類糊了附近四五丈內的清軍士卒滿臉滿身。未被彈片擊中要害的十幾個虜兵則倒在血泊中,痛苦地抽搐慘叫。
那個十六七歲的士卒雙眼瞪得滾圓。
距他三步外,剛才還侃侃而談中年虜兵被什麼東西猛地劃過了脖子,張大的嘴巴裏卻不出任何聲音,捂著頸部的指縫裏不住湧出鮮血,流得半個身子都成了暗紅色。
終於,那人的身體失去了力量,撲通癱倒在地。年輕的新兵當即嚇得一聲尖叫,跟著昏死過去。
四下裏便是多次上過戰場的老兵都是驚得麵如死灰,大炮他們見過,便是被炮彈射死的人他們也見得多了,但這種會爆炸的炮彈他們卻是見所未見。
這東西落在人堆裏,哐一下就帶走了幾十條人命,加上那十幾個受傷未死的,這一炮便消滅了整一個小旗的虜兵。
最嚇人的是,普通的炮彈就碗口大,被捎上的機會其實不算大。有時兩個人站得開了些,炮彈從他們中間飛過,都不會被傷及分毫。
但剛才這炮彈就太要命了。方圓三丈之內,幾乎一個都別想跑,甚至四五丈開外都有人送了命。
沒什麼運氣好壞,隻要炮彈飛來了就必死!這種心裏壓力,比起以前的大炮來,簡直高出百倍不止!
與此同時,在索海陣中另兩處又先後傳出爆炸聲響。從空中俯視,就會現黑壓壓的萬餘清軍當中兀然出現了三個碩大的圓圈,圈中盡是殘破的屍。
遠處破虜營炮兵陣地上,一名炮兵連總放下望遠鏡,有些不滿道:“剛才引信留得太長了,尤其是二號炮,削斷半寸!”
“是!”
一眾炮手熟練地重新調整了引信長度,將點燃的開花彈裝入炮膛。旋即,又有三顆呲呲著火花的炮彈劃出一道彎曲的弧線,墜入清軍戰陣當中。
轟響不斷從各處傳來,被詭異的炮彈炸得失魂落魄的虜兵開始出現混亂。
三門大炮射開花彈所造成的傷亡雖比普通前裝炮大得多,但實際上這麼會兒也隻擊斃了三百多建虜,然而這種東西驚人的殺傷力所帶來的恐慌卻在清軍之中迅蔓延開來。
隨著開花彈持續射擊,索海所部的行進度越來越慢。待到後來,便是普通炮彈也會令虜兵雞飛狗跳,每一顆炮彈周圍十丈之內都無人膽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