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秋天涼爽而幹燥,天空突然透亮得讓人不敢相信那藍色是真實的。
可是走在因為清涼而輕快起來的大街上,身邊的人來來往往是真實的,那每一張或悲或喜的臉更是真實得可以觸摸。
從冬到春,從夏到秋,這本《半路夫妻》一書跟隨四季的輪回再現了一段段情感的輪回,成為我一年來傾聽那麼多或熟悉或陌生的朋友傾訴的一個善果。
對於時間我是珍惜的,因為在我的創作生涯中還沒有任何一部作品像這本書一樣,光寫作和采訪就用了將近一年的時間。
可對於我在書中所展現的關於再婚家庭的生活,我想我的任何投入都是值得的,因為這的確是一種心神俱動的經曆。
過去的和現在的,放棄的和得到的,擁有的和曾經擁有的,那麼多的回憶,那麼多的惋惜,那麼多的慶幸,那麼多的醒悟。
采訪的後期我發現自己又一次做了一件社會責任感特強的事兒,像我以前的作品,《遭遇下崗》、《台灣老兵》,關注特殊群體的特殊命運幾乎成了我在寫作中無法放棄的風格。
處在世紀之交的中國人,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困惑,婚姻不再是水泥鋼筋築成的堡壘,誘惑和被誘惑,選擇和被選擇,盡管有苦有甜,可隻要生活在繼續,情感的輪回便會繼續,這是人們能夠生存下去的條件。我不會去評判人們的選擇,在這裏你無法用是非感去麵對每一個男人女人。
無論是離婚還是再婚,無論是分離還是相聚,好男人永遠是好女人塑造的,好女人永遠是好男人調教的。在許多人都爭著去抱怨是外邊世界讓自己的男人女人不再屬於自己了的時候,我相信這本《半路夫妻》會讓更多的人發現,其實婚姻的成功與失敗全在於男人女人自己的經營。
聽說我正在做關於再婚家庭的采訪,許多朋友主動找到我談起這個話題,除了傾吐他們自身的經曆,還把朋友的以及朋友的朋友介紹給我,所以,傾訴與傾聽常常在我們之間還是陌生人的時候便開始了。
聽說我寫完了《半路夫妻》一書,又有那麼多關心這個問題的朋友來同我交流,他們問我的第一句話往往是,“你采訪了如此之多的再婚夫妻,你的感覺如何?”
對於這個問題,我常常是答非所問,“讓我感動的是他們如此信任我,把自己的喜,自己的悲,自己的困惑,自己的感悟毫無保留地說給我聽,我能為他們做的也許隻能是用心去寫下這一切。至於感覺是怎樣的,我想那一定是每個人有每個人不同的感受,因而,會得到不同的結論。”
我的回答也許不可能讓所有的人都滿意,但讓我驚訝的是幾乎所有的人聽到這個話題都特別地感興趣。這讓我覺得我又一次找到了社會問題的一個興奮點。
的確,我認為把婚姻家庭問題看作是一個社會問題,對今天中國的社會現狀來說並不過分,尤其是經曆了20年的開放,中國人的思想與欲望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活躍,生活中的變數增加了,而人們承受變數的心態也比原來強了很多,然而,是不是“變”就會給所有的人帶來幸福?
《半路夫妻》一書中有很多不同的答案。
此書接近完稿之時,接到我曾經采訪過的書中一位主人公的電話。
這位因其氣質與品貌出眾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再婚的女士在電話裏又一次向我傾訴。
她說她已經再婚的前夫又一次從南方的某城給她打來電話,渴望與她複婚,因為他再婚的家庭正麵臨無法挽回的解體。
她問我該怎麼辦?我卻問她心裏是如何打算?
她告訴我,如果談感情她當然會再一次選擇自己的前夫,可如果談責任,她不願意讓兩個重新組合的家庭又一次麵臨破裂,畢竟,她現在的丈夫當時是因為愛上了她才放棄原先的妻子和女兒的。
話未說完,她淚已長流。
另:此書在采訪和創作過程中得到社會各界的朋友支持和幫助,在此一並表示感謝!
他們是:李娟 李正洪 王曉風 於小凡 餘毅 陳白 蔣曉瑩 張少白 雷健 陳國瑞 張炳清 翟燕 祝麗萍 楊娜 劉智 王爽 徐蕾 王文君 於海 劉歆遠 譚佳寧
2000年9月9日於秀
於北京亞運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