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抱月齋,如意扶著鄭氏坐下,鄭氏接了碧芙送來的香薰飲,吃了一口才道:“真真是厚顏了,竟然帶著姑娘上門來要議親。”
如意下了一跳:“薑夫人是來議親的?是要說給誰?”
鄭氏沒好氣地道:“不就是俊甫,她打聽到俊甫還未議親,就上門來。也不想想她家姑娘已經十七了,比俊甫還大,又是那麼個品行的人家,怎麼可能應了。”
如意想想薑夫人與那薑玢如不由地失笑:“這是怎麼說的,怎麼會鬧到咱們府上來了。”
鄭氏無奈地道:“先前聽說劉夫人要把她家姑娘說給劉家二爺做繼室,如今怕是知道劉府要了芳惠的庚帖去,便把主意打到咱們這來了。”
如意輕笑道:“薑夫人怕是想著要把那薑姑娘塞進門來呢。”都上趕著送進門來了。
鄭氏冷笑一聲:“她打量俊甫不是我生的,以為必然我會應下。”
如意偏頭想了想,掩著嘴笑道:“府裏倒是有個合適的呢。”
鄭氏有些糊塗:“不就是俊甫麼?”
如意指了指前院:“那位表哥與俊甫年歲相當,不也到了議親的年紀了麼?”
鄭氏嗔怪道:“浩澤雖然是你遠親堂兄,被老爺接到府裏來,但也是恭恭敬敬,循規蹈矩的,怎麼能誤了他。”
如意勾起一抹笑,低頭擺弄著手絹:“他恭敬倒是有的,隻是循規蹈矩是未必呢。”
鄭氏大驚:“怎麼?”
如意不答話,隻是吩咐碧芙:“你去把玉珠請過來。”碧芙愣了愣,答應著去了。
鄭氏更是不明白,隻是看如意胸有成竹,不由地對那顧浩澤起了疑心。
玉珠如今身子越發重了,聽得是如意來請她,卻也不吃驚,帶了個小丫頭就隨碧芙向抱月齋來了。
“給夫人、五姑娘請安。”玉珠要福下身去,神態恭恭敬敬,全然沒有在趙姨娘跟前那般跋扈的模樣。
如意叫碧芙扶住她,指了指一旁的繡墩:“起來吧,你有身子,坐著說話。”
待她坐下了,如意才又開口道:“你把那日瞧見的說與夫人知道。”
如意忙答應了,輕聲道:“元宵那日晚間,老爺夫人和三爺四姑娘五姑娘出府赴宴去了,我因貪食多用了些繡丸湯羹,便在想著在院子裏散散消消食,誰料才走到東邊花籬附近,就聽見有人在花籬那邊說話,那邊花籬素日無人去的,我聽那聲音倒像是趙姨奶奶跟前的荷香的聲音,隻是躲在那邊鬼鬼祟祟地很是可疑,我悄悄兒過去聽了聽,卻聽到……”她有些不安地道:“聽到荷香對一個小丫頭交代,要那小丫頭送一包山參去給侄少爺,還說要侄少爺多顧著些身子,說她得了空就過去。還交代那小丫頭催侄少爺快些把那藥送進來,說是要趁著年節後祭祖的時候用上。”她越說聲音越小,鄭氏的臉色也越來越白。
許久,鄭氏才緩過氣來,咬牙道:“好個孽障,瞧著是何等恭順有禮,卻不料是個白眼狼,竟然與內府妾室勾結。”
如意忙上前低聲勸慰道:“母親莫要生氣,為了這壞了心肝的人不值當。”
鄭氏看向玉珠:“這事可還有別人知道?”
玉珠連連搖頭:“我聽了那些實在害怕,誰也沒敢說,就是讓人請了五姑娘過去,說與五姑娘知道,不敢再告訴旁人。”
鄭氏閉了閉目,道:“你先回去,這幾日就安生在房裏養著,我會處置此事的。”玉珠忙應下了,又頗為哀求地看了一眼如意,退了出去。
鄭氏這才歎氣道:“不想我病了這一場,這府裏成了這個模樣,什麼肮髒汙穢之事都出了,連個外人都勾結了姨娘要做些壞了心肝的事,還有那個荷香,居然膽敢與他有苟且!”
如意低聲道:“終究是趙姨娘與顧浩澤心術不正,才會做出這種事,母親也是防不勝防,隻有想法子處置了才是。”
鄭氏想了一會,道:“他們想要借著祭祖做什麼雖是不知,但必然不是什麼好事,待我一個一個料理了來。”
她抬頭看著如意笑道:“你方才說的極是,怕是要給顧浩澤說一門親事才好。”
顧安亭聽說鄭氏有事要請他過來商量,便自前院到了抱月齋,一進門就見如意陪著鄭氏說笑,二人正說得興頭上,見他進來,如意忙起身拜倒:“老爺安好。”
顧安亭自打如意願意替芳惠嫁去趙家,對她也多了幾分好感,微微頷首:“起來吧。”
鄭氏讓如意退了出去,自己笑著道:“今日使了人去打聽了,合適的人家倒還有幾戶,隻是我思來想去,覺著還是同知府孫家五姑娘無論家世人品都是極好地,不知老爺覺得如何?”
顧安亭眼前一亮,又有幾分泄氣地坐下:“同知大人隻怕未必瞧得上俊甫和咱們府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