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8章 病入膏肓(3 / 3)

他呆滯的眸光,他暖暖的笑意,他沉醉在我們所不知道的那個世界裏的神情,讓我終於相信了酸與的話,他的時日,真的不多了。

我恨他,可麵對這樣的事實,我卻無法承受。我無法承受才選擇逃開,唯有逃開,才可以不接受最後殘酷的事實。

他將離世,是我最不能接受的!

我禦風而去,越過煙影宮,越過市集,越過雪峰山,最後撲倒在崖下那一片彼岸花叢中。

我恨他的殘忍,他曾如此殘忍地讓自己的親生女兒下懸崖。

我恨他的自私,他曾將親生女兒的婚事作為完成自己大業的墊腳石。

我恨他的無情,他到死也沒有將與姚梨相遇的墓地告訴他的女兒。

趴在花叢,我無聲悸痛。倔強如我,依舊沒有留下一滴淚,即便是痛,也不肯流半滴淚。

我閉著眼,從兒時到少女的往事一一浮現眼前。我一直想忘記的,可偏偏卻記得最清楚。這一生,不管是悲是喜,是愁是怨,是恨是痛,原來都已深入骨髓,根深蒂固到不可磨滅。

很久很久,我感覺到有人輕撫我的背脊,帶著一種溫柔和撫慰,想要撫平我的悸痛。

這樣的崖底,誰又能下得來?

我緩緩抬頭,看見的是一張俊美冷酷的臉。

他是蔽月。

我怔怔地望著他,複雜的情愫讓我不知道該驅逐他還是該倚靠他。我隻是這樣靜靜地望著他,帶著一種無助,帶著一種懼怕。

原來,我是那麼懼怕老人會從此消失,可我卻又不肯將曾經的怨恨放下。

“湮兒,想哭,你就哭出來。不要憋著,這樣會憋壞的。”低柔的聲音再沒有了往日的冷酷,他看我的眸色多了一抹暖意。

我望著他,好似墜落夢境。

他是何時才變得如此溫柔的?他不是一直以來,都以折磨我、傷害我為樂趣麼?

我忽然笑了起來,反問道:“我為什麼要哭?”

“你哭出來吧,別強撐著,這樣會更難受!”他扶起我的身子,將我攏向懷中。

我沒有拒絕,任他攏住了我。

“就算他真的治不好了,你還有我,以後就由我來照顧你。”他伸出一手撫摸我的鬢發。

我偎在了他的懷中,聆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卻於嘴角凝結出一抹慘淡的笑容。我淡淡問他:“你救救他好麼?”

明顯的,他的身子一顫,我感覺到了。因為他將我揉得很緊,他一點點動作,我都能清晰地感覺到。

“湮兒,對不起,我無能為力!”他的話好似一盆冷水從頭到腳將我潑了個痛快。

我飛快地脫離了他的懷抱,跌坐在他的麵前。我直直地看著他,冷冷的問:“你不肯救他是麼?”

他搖搖頭,沉聲道:“不是這樣的,每個人的生死都是注定,我無法改變!”

“可他是生病啊,生病了,總該想法醫治吧?”我瞪著他,大聲喊著。

“湮兒你聽我說……”他試圖向我解釋。

而我已經無法冷靜,我激動地朝他吼著:“你不是億兆年不死的魔嗎,你不是無所不能的魔嗎?為什麼你不能救他,為什麼?”

“我並非無所不能……”

“就像當日暮湮跳下懸崖時,你無能為力救她一樣對嗎?你此刻看著他病入膏肓時日不多,你還是無能為力救他對嗎?”

“湮兒!”

“你不要叫我,我不想見到你!”我起身,決定離開這,我不想看見他!

他拉住我,臉上,有著很深的痛楚:“原諒我,我真的救不了他!”

我冷冷逼視著他,良久,我別開視線。甩脫他的手,我朝崖頂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