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風鳴倒下的那刻,暮湮也跌落於地麵。她時不時在風鳴的背上作短暫的休憩,以此保證自己有足夠的精力堅持到幻城。
她知道自己有異於常人,若不能好好照顧自己,她很可能在半路便被病魔奪去性命。
幸好,這一夜的趕路,她安然無恙。
她該好好謝謝風鳴,若不是它,暮湮徒步根本不可能爬上這座險峻的高山。
可是,她醒轉時,發現風鳴竟然倒下了。
“風鳴……風鳴……”
風鳴緊閉雙眼,鼻間沒有一絲氣息,身上的溫度正慢慢地冷去。
她終於明白,風鳴為了馱著她上雪峰山筋疲力盡而亡。暮湮流下淚來,為風鳴的死,她很難過。因為她,風鳴才會死。
沒有鐵鍬,暮湮無法掩埋風鳴的屍體。想拖動它去隱蔽一點的地方,卻又沒有足夠的力氣。
她隻能就近折來一些芭蕉葉,一張張覆蓋在風鳴的屍體上。其實她知道這樣做的效果並沒有多少,風鳴最後還是會成為其他野獸的腹中餐。但能讓其它野獸晚發現風鳴一會也是好的,這是暮湮能為風鳴做的最後一點事情。
做完這些,暮湮來到懸崖邊,怔怔地望著那對麵山峰發愁。想要去幻城,她必須越過這山與山之間的距離。而這山與山之間,便是萬丈懸崖。
她之所以選擇上這雪峰山而不走平坦大道,是怕父親發現她的蹤跡。她逃婚,父親必定會大怒,勢必派出人馬將她抓回去。父親知道她肯定是去找蔽月,而蔽月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幻城,那麼,父親一定會在各條通往幻城的道上追她。
她不能走那些明道,雪峰山這條道,是她通往幻城唯一最為順利的。她的父親,絕對不會想到孱弱的女兒竟會選擇險峻的雪峰山來去幻城。
站在這雲煙繚繞的懸崖邊,其實需要很大的勇氣。
暮湮永遠都不會忘記,上一次踩著夜梟所變出的幻梯下懸崖的情景。
狂風呼嘯,雲煙縈繞,光滑的峭壁除了攀附了一些稀稀落落的藤蔓之外再無其他可以攀援的東西。生和死之間,不過就是那麼一步之遙。可生與死之間的那種煎熬,卻讓人難以承受。
如今重來此地,暮湮又該是怎麼樣的感覺呢?
回首,幾片芭蕉葉依舊覆蓋著風鳴的屍體。風鳴死了,現在隻留下她一個人往前走。沒有人可以陪伴她,以沒有人可以幫助她。她能靠的,唯有自己。
該怎麼過去?顯然,那怪鳥和暮湮並不熟悉,暮湮也不會鳥語,想喚怪鳥都喚不來。
垂眸,她看見從崖頂蔓延至峭壁的一根根稀稀落落地藤蔓。她想起蔽月曾在浣香亭邊教她變戲法的情景。
靈光一動,她從地麵攥起一根藤蔓,按照蔽月當日教她的步驟,輕念要訣:“以藤為橋,根深蒂固。變!”
話音剛落,手中的藤蔓立即朝著對麵的山峰極速飛去。一眨眼的功夫,隻感覺手頭一緊,對麵那頭的藤蔓似乎纏在了什麼上麵。
暮湮又驚又喜,想不到蔽月所教的戲法屢試屢靈。一根藤蔓太纖細,她接著又念第二句要訣:“以心為相,或增或減,變!”
那藤蔓瞬間便幻成了巴掌寬的絲綢,風吹來,那絲綢便開始微微的晃動。暮湮蹙眉,如果要踩著這巴掌寬的絲綢過那頭去,她相信自己做不到。
該怎麼辦?一根也是變,兩根也是變,何不多用幾根藤蔓?
於是,她又扯動地上幾根藤蔓,專心致誌地念著那兩句要訣。霎時間,幾根藤蔓所幻出的絲綢合為一體通向對麵的那一座雪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