蔽月有幾分欣賞季薑的從容淡泊和癡心情長,但欣賞歸欣賞,他亦不會將他納為朋友的名列。因為,他蔽月從來不需要這些所謂的朋友。
何況,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季薑是他的情敵。這對他的計劃,多多少少會有一些影響。
但季薑說出要去懸崖下找暮湮時,蔽月沒有反對。因為蔽月也已經決定親自去崖底找尋暮湮,他不可能讓暮湮就這樣死去。
蔽月發過誓,暮湮即便是死,也隻能死在自己的手裏。
蔽月可以給季薑平等的機會來競爭暮湮,但絕不會成全季薑。他相信暮湮絕不可能愛上季薑,因為暮湮愛的隻會是他,蔽月。
“天已經黑了,即使要下懸崖,也得等到天亮。”蔽月的聲音有些嘶啞。
季薑的神情沒有太多的驚訝和變化,黑夜的降臨使得他不能下懸崖,那他隻有在崖頂等到天亮。
待天一亮,他便會立即下懸崖去找暮湮。
即便明知道這樣的尋找或許一點意義都沒有,但他還是決定了去,他不能找都不找一下就判定了暮湮的死刑。
至於去哪裏尋找,孽龍洞口,自然是第一選擇。那個洞穴,他知道在哪。
他也知道,蔽月也清楚那孽龍洞在哪。否則,蔽月不可能挖回那唯一一株帝休木。
如果蔽月肯去,或許尋找暮湮的希望便多了一分。
隻要能找到暮湮,他情願成全蔽月和暮湮。
兩個男人,兩種心緒,誰又能說誰愛暮湮深一些?
堅持自己所愛是一種情深,而成全自己所愛,難道不是一種情深麼?
夜風中,季薑盤膝而坐。他微微閉上眼,決定將精神養好。他真希望自己忽然一睜眼便看見暮湮站在懸崖邊,可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蔽月背季薑而立,那雙眸子在暗沉的夜幕中跳躍出一簇赤焰。
其實早在昨晚,他就已經知道秦歸路和夜梟的陰謀。關於兩人在夜梟屋子裏的那一場談話,蔽月聽得一清二楚。
很不幸,夜梟即便是深夜謀劃也不能逃脫蔽月的掌控。
夜梟用琉璃珠占卜未來吉凶和事物原貌,蔽月自然也有本事知道夜梟的行動。
此刻,蔽月避開季薑,他召來了酸與,交代它該如何做……
而他,也絕對相信酸與,一定不負他所望。因為酸與,本不是凡人。
其實,黑夜和白天,對蔽月來說沒有什麼兩樣。
但於季薑一個凡人,自然是另當別論。
是以,他必須提醒季薑等天亮再下懸崖。即使不能當季薑是朋友,他暫時還不想季薑送命。
夜色迷蒙中,暮湮絕美的臉浮現在蔽月的眼前,蔽月的心忍不住揪了一下。莫非,自己竟也在意她的生死麼?
不,不是這樣的,一定是自己的錯覺。他讓酸與去阻止意外發生,隻不過是想讓暮湮在九死一生的情況下活著來麵對父親的冷酷和無情。
蔽月這樣做,隻不過是為了自己更殘忍的報複!
蔽月揚眉,嘴角浮出殘忍的笑。
暮湮的痛才剛剛開始而已,最痛的時刻還沒到來。
是以,蔽月怎麼能允許暮湮送命呢?
是以,他吩咐酸與將暮湮等人扔到那山洞裏,讓暮湮在那荒寒的山洞度過那難忘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