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紅軍大官兒

陳德炎

趙大媽養了頭黑牛。大黑牛是大媽一家的命根子。

別說黑牛一年四季勞苦功高,就憑著隔三岔五給大媽生下頭小牛息,就夠寶貝的了。

可近些日子,真把大媽急壞了:眼見大黑牛又要下患了,家鄉一帶卻打起仗來。聽王保說是紅軍打過來了。還說那紅軍啊,全是青臉紅發,巨齒撩牙,共產共妻,殺人如麻……。謠言就像天上的風,刮過一陣又一陣。

大媽心想,王保長的話固然信不得,他本來就不是他媽個好東西,狗嘴還能吐出象牙來?可是,誰都沒有見過紅軍,不怕一萬也怕萬一呀!於是全家一商量,管它是福是禍,老頭子還是先帶著兒子、媳婦遠遠躲兵去!趙大媽哩?她不走。

“我一個快六十的老媽子怕什麼?再說大黑牛鼓著大肚皮就要立月子(生小牛)了,離了人怎麼行?我不走!我要守著它。”

這不,為了給大黑牛產後加強營養,趙大媽把門一鎖,翻山越嶺到女婿家借黃豆去了。

誰知在女婿家屁股還沒坐熱,就聽說家裏住隊伍了!這可把大媽驚了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不顧女兒女婿的勸阻,提起黃豆,趕著落山的太陽就往家裏跑。邊跑口裏不住地念叨:

“老天爺,保佑我的大黑牛平安無事,平安無事啊!”

趙大媽跑呀趕呀,月牙兒爬上山頂的時候她終於趕到了家門口。

大黑牛,別急,我給你帶回好吃的咯。

“誰?站住!……”突然院子裏傳來一聲威嚴的盤問。

“啊?!兵?……”大媽遭嚇一跳,不敢進院子了,趕緊身子一縮,貓在竹林裏。

“小劉啊,誰來了?”另外一個聲音傳進大媽的耳朵裏。

“報告首長,好像是個老太婆,沒看清。”

“哦,不會是房東吧?小劉,注意點,別嚇著老百姓。”

“是,首長。”

“嗯?”大媽一聽,這話說得挺厚道,近人情。

趙大媽從竹林縫裏悄悄一看,呀!這怎麼一回事兒?我臨走鎖著的門,照樣鎖著,牛棚裏卻亮著燈光,院子裏站著衛兵……奇怪?他們在牛棚裏幹什麼?莫非……哎呀不好!我的大黑牛!我的大黑牛!

想到大黑牛可能正被那些大兵們一刀一刀剝皮抽筋,想到黑牛肚子裏即將出世的小牛息,趙大媽的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驚出一身毛毛汗。可她又不敢進院子,沒辦法,隻好悄悄地溜到牛棚後麵,小心翼翼從牆縫裏往裏一瞧:

隱,這是怎麼回事?牛棚收拾得幹幹淨淨,還擺了架行軍床,一盞馬燈亮晃晃的,照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年青人,叉著手站在牆跟前看地圖,一動也不動。看他一身灰軍裝,八角帽,紅五星,挺精神的。啊,難道他們就是紅軍?對了,剛才叫手下不要驚嚇了老百姓的話,一定是他說的!“首長”……“長官”……?是個當官的!不對呀,沒什麼官派呀?除了那身灰衣服,跟咱兒子沒有什麼兩樣嘛!

趙大媽左看右看前想後想,怎麼也弄不明白。

突然記起,我的大黑牛……正著急,牛棚裏說話了:

“報告首長,照你的指示,我把肉全分給傷病員吃了,就剩下這碗肉湯了呀。”一個姑娘的聲音。

“好,好,這就好。……這肉湯,真鮮呐!”這是那年青人在說話。

大媽一聽:“肉湯?啊?牛肉湯!唉喲,一定是我的大黑牛……唔晤——”

她生怕哭出聲來驚動了牛棚裏的人,趕緊捂著嘴巴,一頭衝進竹林,一屁股坐在地下傷傷心心地哭了起來。

趙大媽哭啊哭啊……“我的大黑牛,我的小牛息啊……”迷迷糊糊,竟昏睡過去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嘈雜的人聲把趙大媽猛地驚醒了。她站起身來一看:坡上糞棚子裏一片燈火。仔細聽,什麼“牛呀牛”的說個不停。啊?他們還要殺牛?不知誰家的又遭殃了?這陣她什麼也顧不得了,跑到牛棚從牆縫裏一看,裏邊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大媽心裏騰地升起一團怒火,轉身就跌跌竄竄地向坡上那間糞棚跑去。

前麵不遠就是糞棚了,隻見五六個紅軍正提著馬燈,舉起火把,又說又笑,手忙腳亂,那個年青的首長也在裏邊。

趙大媽仔細一看,傻眼了:啊!我的大黑牛還活著!

隻見大黑牛安詳地躺在鬆軟的草窩裏,一口一口地吃著那首長喂給它的黃豆,嚼得正香呢。再一看,一頭油光水滑的小牛患,竄竄跌跌,搖頭幌腦,正被幾個紅軍扶著學走路哩!

大媽一見,心頭一熱,兩行眼淚,奪眶而出。她大喊一聲,一頭向糞棚撲去:“大黑牛——!”

大媽一聲叫,那位首長過來了:“啊,你一定就是我的房東趙大媽吧?……大媽,對不起,我把你的大黑牛給擠到這兒來了。”

那首長笑眯眯地拉著趙大媽的手說:“大媽,給你道喜來了。”大媽擦擦眼淚:“你們是……?”“大媽,我們是紅軍。”

“啊,紅軍!你們都是好人啊!”話一出口,趙大媽早已老淚縱橫,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她猛地一轉身,便朝王大伯家跑去。

趙大媽幹什麼去了?

她呀,借王大伯的小石磨給紅軍推豆腐去了。

王大媽的豆腐剛剛做好,炒豆子般的槍聲就響了,這槍一響,就是大半天,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停止,接著就聽見漫山遍野一陣陣歡呼聲:白匪跑了!紅軍勝利T!

大媽一陣高興,趕緊提上豆腐朝家裏跑。

“老天爺呀,你要多多保佑這些好人啊,回回打勝仗,天天打勝仗……!”

到家裏一看,趙大媽又傻了:牛棚裏,大黑牛正在給小牛患喂奶,床沒了,人也沒了。到是牆台上留著兩個銀元。

“啊,他們走了?”趙大媽趕緊轉身朝村裏奔去,沒多遠正碰上小學堂的彭老師。

大媽忙問:“彭先生,你看見住在我家牛棚裏的那紅軍嗎?他人呢?”

彭先生一笑:“大媽,他們早走了,又打白匪軍去了!”

“啊……唉喲,多好的人呐!”

“大媽,你知道他是誰嗎?”

“唉,不就是紅軍首長嗎?”

彭先生神秘地一笑:“大媽,你還蒙在鼓裏,他呀,就是紅三十軍的軍政委李先念!”

“啊,李先念!政委……唉喲,這麼大的官兒啦!”

背火背覽的人

侯興國

說起背背莞,山裏人愛背尖屁股背鮑,壩裏人愛背大肚子背莞;上街趕場背的板蔑背莞,撿柴割草背的稀蔑背莞:西藏人愛背牛皮背鮑,愛斯基摩人背的是魚皮背莞!還有啥米背覽、菜背莞、洗衣背莞、娃背莞··一總而言之和尚敲木魚——多、多、多……

有人說了:“嗬,這些背覽,我們雖然沒背過,電影電視總還見過嘛,你說的那個火背莞,哪個英雄豪傑敢背呀?”

不,有!一個叫馮登權的小夥子敢,不僅敢背,還是心甘情願地背!吼起吼起地背!

說到這兒,龍門陣還得倒轉起擺了。

話說一九三三年,紅軍入川創建了川陝革命根據地。剛剛二十出頭的馮登權格登都沒打一個就參加了紅軍,而且憑著他機智勇敢、信念堅定,不久還當上了紅軍尖刀連的指揮員呢!

在徐向前總指揮指揮下,他率領180號人,槍林彈雨,出生入死,東拚西殺,殺得威風,殺得痛快!

勝仗打了一個又一個,嘉獎得了一回又一回,成為川陝蘇區一個響當當的人物。不說蘇區方圓幾百裏的大人小孩知道他,一提馮登權三個字,就連國民黨間中縣縣大老爺甘煮,都翹起大拇指:“是個角色!”

一九三五年四月,紅軍撤出川陝蘇區,奉命北上,馮登權卻被留下了。

那天,上級首長把一張留後人員名單鄭重地交到他手上,對他說:“小馮呀,從今以後,你們就要轉入地下了,在虎狼窩裏堅持戰鬥,不輕鬆啊。這名單上的人都是革命的種子,事關重大,你一定要好好保存哪!

馮登權低著頭,沒有說話,也不想說話。是啊,說啥呢?咋個說?我馮登權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當一名紅軍戰士,跟著共產黨騎馬扛槍打天下,可現在,傷還沒有好,不留下也得留下了。哼,狗日的反動派,老子不挨你一刺刀,咋個會被留下來?

就這樣,紅軍走了, 白軍來了。由於叛徒的告密,馮登權不幸被捕了。

聽說逮住了馮登權,可有個人給歡喜昏了,高興慘了。哪個?國民黨閬中縣縣大老爺——甘煮!

“嘿嘿,真是吉星高照,天助我也。隻要馮登權他一拱手,交出那張名單,甘某我就按名捉拿,一個不漏!高官厚祿,錦繡前程,恰如探囊取物,唾手可得耳!哈哈……!”

殊不知,甘大老爺笑早了。他一心隻默到豆沙湯圓好吃,那曉得湯圓還會燙人呢?隻說馮登權一個二十七八的嫩水娃娃,不消我三五幾毛鐵,要他扁就扁,要他圓就圓,還愁一張名單?可幾個回合下來,他才曉得事情是那麼想的,不是那麼長的。

山珍海味,馮登權“四季豆不進油鹽”;

好言相勸,馮登權“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

施美人計,馮登權“柳下惠——坐懷不亂”;

惡言相迫,馮登權來他個“冷水燙豬——死不來氣”。

老虎凳上,馮登權氣得他“昏天黑地”;

夾棍摟子,馮登權罵得他“狗血淋頭”

審去審來,審來審去,任憑甘大老爺把司刀令牌都耍絕了,好不容易才從馮登權口中掏出一句話:“要人是一個,要命是一條,要名單?哼!休想!”

“好,好,馮登權,你有種,甘某我佩服,不過今天,你如來佛要扳過我孫悟空……”

“嘻嘻,話都說倒了。”

“笑啥子?拉下去!”

拉到哪去?後麵——刑訊室!

且說馮登權被幾個如狼似虎的匪兵拖拖拉拉,推推操操架進刑訊室,他啟眼一看,明白了。明白啥子?原來屋當中並不是馮登權領教過的鋼絲鞭、紅烙鐵、鐵棍接子、老虎凳,那是啥呢?三個背莞!三個不同型號、不同內容的背莞!

左邊,一個半新半舊的粗蔑背莞;右邊一個精工巧作新嶄嶄的細蔑背莞。再仔細一看,粗蔑背莞裏裝的全是金銀珠寶,玉器古玩;細蔑背莞裏則是一張蓋著鮮紅大印的委任狀,空白的,隻等填名字。各位,甘大老爺到底搞啥板眼?我看就麻繩穿豆腐——不用細提了。

那麼,中間是個啥背莞呢?鐵背莞!洋油桶桶鐵背莞!鐵背竟旁邊一個凶神惡煞的黑大漢手提一把長嘴嘴大肚子鐵壺,神不愣登,鼓起一雙牛眼,把甘大老爺的嘴巴盯到,準備隨時執行他的命令。

馮登權一看這陣勢, 口裏沒有說,心裏卻在想:“啊,原來是這樣,耗子別杆槍——才起的打貓心腸呢!哼!”

馮登權這裏一聲哼,甘煮那邊就穩不住了:“馮登權,事到如今,我甘某仍然慈悲為本,寬厚為懷,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三個背莞隨你挑選,生死枯榮,一念之間,你要好自為之啊!給他鬆綁!”

且說馮登權被除去腳鐐手銬,頓覺渾身輕鬆,他咬住牙,忍著痛,蹬蹬腿,伸伸臂,活動一下被折磨得皮開肉綻的身子,那股輕鬆勁啊,就活象坐累了的小學生在做課間操,七八十歲的老太爺學太極拳!

甘煮一見,“嗯,到底還是怕死哪!”

其實,他咋能理解馮登權呢?我們的小馮這陣雖然麵似輕鬆,可那心頭的血呀,卻在翻海倒江,倒海翻江!

且說馮登權這裏生離死別,心潮澎湃,可甘煮那邊卻心中暗喜,滿麵春風:“馮先生,請吧!”

甘大老爺這一聲“請”字,猶如一把無形的利刀,嚓一聲斬斷了馮登權的萬千思緒,無限眷戀,使他頓時清醒過來。隻見他一聲冷笑,雙眼一抬,那目光活像一把錐子刷地直朝甘煮紮去。接著,猛一轉身,昂起頭來,一拉衣袖,甩開兩腿,蹭蹭蹭幾個大步,這步子踩得那麼有力,這步子踩得那麼紮實。蹭蹭蹭的腳步聲踩得地皮發顫,蹭蹭蹭的腳步聲震得甘大老爺昏天黑地。那聲音活像打在他頭上的炸雷,那聲音活像他脊梁骨在斷裂。但見馮登權蹭蹭蹭走到三個背竟跟前,一彎腰,背起了那個鐵背鮑。

甘煮一見,氣急敗壞,連聲大吼:“給我上油,點火!”

說時遲,那是快,黑大漢舉起大茶壺,嘩,一壺洋油倒進了鐵背莞,接著火把一晃,轟!馮登權背上頓時騰起鬥大一團烈火,冒出一陣刺鼻的白煙,接著就是一聲慘叫:“啊……”

各位試想一下,當我嗦油炸花生米,或燒火煮飯時,濺上一滴沸油,一點火星,那是個啥滋味啦?何況馮登權背上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一個燒紅了的鐵背莞啊!

洋油加了一次又一次,火焰騰起一團又一團,霎時間隻見烈焰翻滾,火光亂竄。燒得小馮皮開肉焦,筋骨斷裂,燒得匪兵們心驚肉跳,魂不附體。燒得甘大老爺渾身打顫,連連後退;而我們的小馮,居然沒有一聲求饒,半句告哀,有的隻是驚天動地的怒罵和撕肝裂膽的呐喊!

他終於倒下了!燃燒的火象一頃紅浪,燒紅了天,映紅了地。越燒越高,越燒越旺,一齊融進了中國大地的燎原星火之中,燒出了一個紅彤彤的新中國!

巧護傷員

沈元林毛明文

一場激烈的戰鬥之後。

身負重傷的紅軍苟排長躺在龍頭山下的一家人戶裏發高燒、說胡話。他身邊站著一位長眉大眼、模樣周正的中年婦女,正手腳麻利地給他喂水,又用棉花蘸燒酒洗傷口。她叫廖仕英。因為丈夫姓洪,山裏人都叫她“洪嫂”。門外站著一位頭包青布帕子,身穿毛藍布短衫的粗實農民,正在放風。他就是洪嫂的丈夫洪隊長。

老洪“吱”地一聲推開門,神色嚴峻地說:“外麵戒嚴了!”

“啊!”洪嫂抬頭一怔:“看來白狗子馬上要來搜查!”

茅屋裏已隱隱約約聽得見敵人的哈喝聲……

情況明顯地緊急,敵人隨時可能出現在門口。怎麼辦?洪嫂眼珠子一轉,向老洪投去詢問的目光。

老洪沒做聲,睜大眼睛向屋裏掃了一眼,然後走到屋角米壇子跟前,飛快地搬開壇子,揭開青石板,露出一個紅若窖來。

老洪指著苔窖說:“來,讓他在這裏躲躲風吧!”

夫妻倆把傷員抱到酋窖口,又下窖放好傷員。老洪跳出窖來,正要把一瓶酒送下去給傷員擦傷口,門外已響起了腳步聲。

“有情況!”老洪壓低嗓子向窖裏吐了一句。洪嫂要出來已來不及了。老洪以想不到的速度,把蓋板、米壇搬回原處。

“開門!”

1) “砰、砰”地響著。進來的是劉參謀、張副官和李保長。

“你屋裏(指妻子)呢?”李保長一進門就東瞅西瞅。

“走T!”

“走哪去了?”

“井溪河她娘家!”

“她娘家……去幹啥?”

“借吃的!”

“嗯,借吃的——我問你,你屋裏啥時走的?”一直不動聲色的劉參謀忽然插上話。

“昨天。”

“嗬……昨天。那麼說,家裏硬是沒得一顆糧啦!”

劉參謀一邊酸溜溜地說鬼話,一邊轉動牛眼睛,走到掛著又黑又破的粗麻布帳子的老木床後,撬開那台半人高的木櫃蓋子。李保長連忙支過桐油燈。

“是呀,硬是皂孽(可憐),櫃子都空了!”

劉參謀邊說邊往牆角米壇子跟前走。老洪緊張地望著他。

劉參謀用馬靴踢開缸蓋,伸手攪了攪米缸做出一副同情的口氣說:“硬是家無隔夜糧呀!”

劉參謀叼著煙在屋頭走轉轉。突然,一轉身,兩眼不眨地盯著老洪問:“你屋裏多久回來?”

“今天回來。”老洪平靜地回答。

“你屋裏明知無糧,未必然忍心讓你挨一天餓?不至於吧!這裏去井溪河不過三四十裏,也該回來了吧?張副官,你就留在這裏等一等。看她借了些啥子回來!”

“是!”劉副官立正回答。

“親不親故鄉人啦!如果沒借到,李保長,你還可以幫幫忙嘛!”劉參謀邊說邊給張副官使眼色。

劉參謀帶著李保長和兩個衛兵走了。張副官在屋裏屋外轉了轉,又回到屋裏來,扯過一把棗木椅,翹起一雙二郎腿,悠然自得地坐在那裏啄磕睡。

這陣老洪才著急喲!幹掉他?不行,外邊有哨兵:幹掉了,傷員也出不去……。這時,山風斷斷續續吹來後山坡上敵人的問答:

“這個山洞搜沒有?”

“搜過。”

“龜兒子。久磨啥。那邊走……”

聽到這聲音,老洪心裏一亮:對,把傷員藏在搜過的山洞裏。但這瘟喪還坐在這裏不動……嗯,有了!老洪想出個新點子。

老洪順手把剛才來不及收撿的酒瓶,從鋪裏往櫃子上移了移,故意弄出一點響聲。

張副官聽到後邊有響聲,掉頭一看,眼睛、眉毛頓時笑成一沱:“嗬,酒!拿來!拿來看看!拿來嘛!”

張副官抓過酒瓶,搶在手裏轉來轉去看了好一陣:“哈,還有這玩藝兒!”他拔開瓶塞,脖子一仰,“咕、咕、咕”地喝了幾大口。酒涎順著嘴角往下流……

他喝喝歇歇,不大會兒就喝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