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番情形,再看看米店門口高高掛著的黑板以及上麵寫著的“今日米價每擔一兩二錢”的字樣藺琦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終於知道了為什麼成國公為什麼會氣急敗壞的帶著京營人馬來砸場子了,這個興隆米店是要斷了人家的財路啊,難怪成國公會急紅了眼。
藺琦實在是不想攙和到這種事情裏,可職責所在他又不能不管,無奈之下隻好慢慢來到了米店前大聲叫了起啦,“誰是這裏領頭的,趕緊出來說話!”
隨著藺琦的話音落下,一名長得很有福相穿著素色長衫的年輕人走了出來朝藺琦拱了拱手,“這位大人,本官就是這興隆米店的大掌櫃,小姓湯名護……不知大人來此有何貴幹?”
看到來人後藺琦心中也是微微一驚,看不出來這個像商賈多過於像官員的年輕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就是他下令將將京營一百多名兵丁全部射殺,然後拋屍大街,這個人的膽子已經大到沒邊了。
藺琦立刻沉下了臉問道:“你就是湯護?”
湯護對著藺琦一拱手不卑不亢的說道:“下官正是,敢問大人來此有何貴幹?”
藺琦突然厲聲喝道:“湯護,你為何指使你手下爪牙殺害京營將士,你知不知道殺害官兵行同謀反?”
當了這麼久的順天府尹,藺琦對於審人還是有些心得的,一般人若是在措不及防之下被人大喝,很有可能就會在驚慌失措之下說出實情,可讓他沒想到的是他的算盤竟然落空了。
隻見湯護不慌不忙的說道:“藺大人,飯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說。您說下官指使手下殺人,您是親眼看看到還是親眼聽到,亦或是有人向您告密?俗話說捉奸拿雙捉賊拿贓,您若是有了人證物證那下官無話可說,若是空口無憑便想誣陷下官,下官雖說隻是一名小吏但也不能任由人來誣賴的。”
“你……”
藺琦沒想到這個湯護嘴皮子還挺利索的,剛才發生的事情距離現在不到一個時辰,大街上看到這一幕的人沒有一千也有數百,這家夥竟然一推三六九全都賴了帳。他很快就沉下了臉:“湯護,你莫要否認,適才你的手下在大街上動用火器當眾殺人可是有不少百姓看到了,你可莫要逼本官找來證人才肯承認,況且老夫若是沒有料錯的話那些殺人的凶手應該就是米店前的這些青壯吧?”
湯護淡淡一笑,拱了拱手道:“藺大人,適才大街上發生的慘案下官也聽說了,可這事真不是下官做的,況且下官雖然剛入京城,但也知道但凡有超過五十名以上京營士卒的調動必須要經過兵部和皇上的聖旨,適才那動靜如此之大,敢問這些京營是奉了誰的命令出動啊?若無聖旨擅自調動京營論罪也是謀反啊!”
“這……”
藺琦突然啞了,這一條規定確實是存在的,雖然如今的京營早就淪落成了惡棍、流氓和地痞的集中營,這條規矩也早就荒廢了上百年了,可規矩就是規矩,在朝廷沒有宣布廢除這條規矩之前那這條規矩就是一個不可逾越的天塹,誰也得遵守。
看到藺琦不說話,湯護又對他說道:“藺大人,下官知道您身為順天府尹,發生了這麼大的事肯定要抓幾個人交差,但下官以為做事還是公平點好,您不如到成國公府問一問成國公,看看他到底是奉了誰的命令調動京營人馬,咱們也好到金鑾殿上皇上跟前好好的打一場官司。”
看著湯護嘴角露出的笑容和他身後那些虎視眈眈的青壯,藺琦知道今天這事估計他是管不下去了。雖然他身為順天府尹在緊急情況下可以向五城兵馬司甚至是錦衣衛和東廠的人求援把這個湯護和他的手下拿下,但他並不想這麼做,因為這樣一來他就徹底和湯護硬扛到底了。
湯護不過是區區一個六品的小官,得罪了也就得罪了這沒什麼,可問題是湯護的身後站著的可是一尊大神,那尊大神的威名如今可是響徹了大明朝廷,要是那尊大神知道了自己今天所做的事,人家隻要動動小指頭估計哪天就會不明不白的死在某個寂靜的角落裏,這麼大的事也絕不是自己這個小小的順天府尹能扛得起來的。
“罷了……這事誰愛管誰管吧。一邊是成國公府和京城的貴戚,另一邊是手握重兵的藩鎮和土皇帝,這些人自己誰也得罪不起,幹脆就把皮球推給老板好了,自己還是不要理會這趟渾水了,皇上要是不滿意自己辭官還不行嗎?”
想到這裏,藺琦也不和湯護廢話了,他朝湯護點點頭,一言不發帶著人扭頭就往回走。
藺琦雖然走了,可這件事卻遠遠沒結束,第二天早朝的時候便有禦史和言官在朝堂上將這事抖了出來,一場爭執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