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走走?”唐教授發出了邀請。
陳玄躊躇了一番還是跟她走了出來,他不想家人看到這一切,畢竟,以陳玄得身份背景,像唐教授這樣鶴立雞群的人物,會引起家人更多的猜想。
他們走了出來,隨意轉著,兩人都沒有開口。結果,轉著轉著,他們來到了龍王廟,在廟門口,陳玄看到了老謝,這一次,老謝沒有擺攤,而是穿著一身藏青色,看著質地非常好的中山裝,站在那棵槐樹底下,看著他,點頭笑了笑。
兩人走進來,來到大殿,唐教授在一邊賣了香燭,給龍王上香。然後,那個廟祝出來,領著他們到了偏殿的廂房,給他們倒上茶水,自己退著出去,順便帶上了門。
“說吧,什麼事情?”陳玄的心情很壓抑。他不清楚唐教授為什麼選擇這裏,他卻知道,這裏對自己有特殊的意義,他知道什麼,想要幹什麼?
“定縣有人成佛!”唐教授說道,“可惜的是,我昨天晚上才知道,佛,已經死了!”
陳玄心中一顫。就見唐教授拿出幾張相片,隨意的放在麵前的茶幾上。一張相片上,天上的雲彩扭曲著,折射七彩的光芒,隱約可以看出一尊模糊的佛像橫亙在天地之間。陳玄的心頭,滿是不詳的預感。
那人在最黑暗得地方成佛,按照道理,佛光永遠不會現世,但是,佛光現世了?
他的眼光從另一張相片掃過,心神更加震撼,那是兩具屍體,給人殘忍的撕成了四片,一個血肉模糊的頭顱。他一眼認出了對方,因為,他曾經那麼近的距離看到了那一幕。
那一夜的不倫之戀。
“趙登科幹的!”唐教授說道,他的聲音不大,似乎淡然,似乎痛惜。
“我們這樣的人,基本方麵還是人,有人,就會有人性,而,以我們之中的許多人的年齡來說,操縱得了自己的力量,卻被人性左右。”
陳玄看著另外的照片,一片血泊,一地狼藉,一群傷者。
“他們都死了嗎?”他能看到,有一位壯漢,沒有了四肢,渾身都在血泊之中,他一陣心寒。
“他們都活著。”唐教授的話令陳玄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他刻意控製了自己的手段,讓他們生不如死的活著,有兩位,還要再做一次截肢手術。”唐教授看著陳玄說道。
陳玄看到,一張麻將桌後,豎著一把熟悉的鐵槍。他不由得想起了那天晚上,想到了動武,想到了許武。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抬起頭問道,“找我做什麼?我這幾天,都規規矩矩的呆在家裏。”
他們兩人互相對視。
然後,各自端起茶杯,喝茶,對視。
“這個國家有法律,製度。”
“如果法律製度看不到,解決不了呢?”陳玄說道,他情不自禁的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幾乎忘記的一刀,信則靈那一刀,他錯過了蘇蕾。
他看著那些相片,瞳孔慢慢收縮,他看到了趙登科悲痛欲絕的一幕,看到了那些人怎樣欺壓那些礦工,看到了他們奢靡扭曲的生活軌跡。
“我們不能代表審判。”唐教授說道,“因為,人心會以自己所見而進行扭曲,就像現在的你,擁有獨一無二的幹淚眼,可是,你看到的,隻是和自己有關的事情。”唐教授聲音很輕,陳玄卻覺得沉重無比。
“任何製度和執行,都不能盡善盡美,但是,想要盡善盡美,必須先有守則,規矩。”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