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飲放歌議官吏,義憤皆指衛霍室。
胸納百川江海誌,彤庭煙霧蒙玉質。
兄弟倆一起喝酒,本來是常事。但現在的時候不一樣,他們的心中都裝著心事。張均已經將自己灌得差不多了,他從小受其父親張說的熏陶,文學造詣很高,通達政史。在尚書的位置上幹了三年,一心想繼承父誌,主持朝政。沒想到李林甫下台後,楊國忠上去了,唐玄宗並沒有讓他進入三省。心中十分不快,此時借著酒勁發泄起來。
他將一杯酒倒入口中,重重的磕了一下酒杯說道:“皇上完全被貴妃娘娘迷住了,竟然重用楊國忠這樣的井市之徒。他不知法典,不懂朝廷的程序,憑著自己的性子胡來,朝綱就要亂了。”
張垍接過話題說道:“父皇已經老了,已經沒有了年輕時的睿智。隻想享樂,追求長壽,不把江山社稷放在心上。他能容忍楊國忠的胡來,貴妃娘娘起了作用。我幾次衝動,想上奏父皇,但又怕惹得父皇動怒。怕把事情拉到自己身上,最終還是沒有膽量上奏。這內心裏十分寞落,對楊國忠的行徑十分痛恨,又不敢公開的向父皇一奏,隻能在酒桌上發牢騷,真是別扭。”
張均說道:“兄弟是翰林院首席大學士,向皇上上奏折天經地義,如果對社稷負責,就要麵奏皇上。”張垍說道:“所有的規矩都被中書省破壞了,上奏不起作用,皇上隻聽首席宰相的。我們兄弟雖然誌向很高,卻得不到重視,有力使不上。隻能集在這裏,借酒消愁,我們的豪氣那裏去了。”
兄弟倆借著酒意,大發牢騷,興致越來越高。張均又開了一壇酒,滿口吐著酒氣說道:“今天我們就喝個痛快,不醉不休。”站起來推開張垍麵前的酒杯,換上了酒碗,抱著酒壇就往碗裏倒酒。
張垍也站了起來,拿起酒碗放到嘴邊又放下,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說道:“目前朝廷的做法,有違古訓,壓製賢者,任用庸人。楊國忠繼李林甫之後,一手遮天,欺瞞皇上,排除異己。他的那個兒子楊暄,是個不學無術的混混,也當上了戶部郎中,主管全國的戶口、土田、賦役、貢獻、蠲免、優複、姻婚、繼嗣之事,能管得了嗎?他們這樣做,非把朝政搞得一團糟不可,這是社稷之隱患。陳希烈膽小怕事,不敢有違,長此以往,會出亂子的。兄長乃刑部尚書,自是可以與楊國忠一較高低,在聖上麵前與其爭辯。”
張均說道:“兄弟乃當朝駙馬,是皇親國戚,與皇上親近得多,以前與李林甫爭權,下場如何?現在皇上對楊氏的寵信已經勝過李林甫,還有貴妃娘娘從中扶佐。我們與之相爭,必定帶來皇上的猜忌,無疑是惹火燒身,給自己找麻煩。”
張垍說道:“開元中期,我們在父親的庇護之下進入朝廷,在朝中二十來年,哥哥從戶部侍郎到兵部侍郎,再任大理寺卿,開元時期已經是三品官了。楊國忠天寶五年還隻是個八品的監察禦史,幾年時間就成了右丞相,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他無德無才,憑什麼擔當這個位置?他現在別出心裁,將權力集中於他一身,長此下去,大唐不亂才怪呢?”
張均說道:“兄弟就別說了,開元二十六年,為兄因為直言,由大理寺卿貶為饒州刺史1。後經過為兄的努力,才以太子左庶子調回京城。在太子殿下的幫助下,進入翰林院,後又兼任為戶部侍郎。直到天寶九載,才升任刑部尚書。如果再直言,隻怕又要被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