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鬥大聲地擤了一下鼻涕,插話道:“所以你就這麼算了?那他也不至於把你追成這個慫樣啊。”
“我哪敢就那麼算了喲,我就是想打退堂鼓也不行啊,當時我全身哆嗦的都不行了,累的渾身酸痛,就算想算了也辦不到啊,隻能硬著頭皮在旁邊一直說,又是道歉又是哄又是勸,我爹他都完全不為所動啊,就顧著在那把破椅子上晃得快活!”阿柴說到這裏語氣就顯得有點氣憤了,看樣子對李三祥油鹽不進的態度很不滿。
“嗯,你接著說。”李金鬥催道。
“第一天晚上,我就一直說到公雞打鳴的時候,那個時候月亮都沒了,天亮之前那段時間是天最黑的時候,堂屋已經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本來就隱隱約約能看見的身影就完全看不見了,我還在說呢,等到天微明的時候,我已經是閉著眼睛在說話,等到太師椅不響了,我猛的睜眼,我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阿柴說道。
“第二天晚上的時候,等我爹又出現的時候,我又說了好久的廢話……”
“你說廢話幹什麼,要的就是你去好好跟他聊天解他的怨結的,你說廢話能頂什麼用?”李金鬥不耐煩地打斷阿柴的絮叨又插了一句嘴。
阿柴不服道:“我說了那麼多話,半個回音都沒有,就是我自個自言自語,那不就跟廢話一樣一樣的嗎?第二天晚上還是一點用沒有,我爹他一言不發,每次都在天亮之前最黑的時候消失不見,今天晚上我真受不了了,這一連幾天都沒睡過一個好覺,誰能不上火?我就衝著他吼了兩聲,沒想到他這回倒是來勁了,居然二話不說甩手就給了我一巴掌,還好我躲得快,隻有衣袖抽在我的臉上,真是又疼又提神,這一巴掌打得我也來火了,六叔您說我爹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我都這樣了,他還不滿意,您說我還能怎麼辦?”
李金鬥讚同地說道:“你爹這麼樣,的確是有點過分了。”
阿柴聲音立刻高了兩度:“是吧?六叔您都這麼認為了,那更不能怪我了,我當時氣不過啊,我就衝他吼,說要是想把我帶走就趕緊的,讓他不要再來家裏煩人了。這回我爹是真的一點沒客氣,騰的一下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比我還麻溜,起來就伸著雙手過來撲我,我就是一句氣話,哪能想到他真的要把我帶走啊,我這也是沒辦法,隻能跑到您這兒來保命,要不然怎麼好意思大晚上的跑來打擾您睡覺。”
話說到這裏,阿柴才想起來為半夜前來打擾的事情表示歉意,接著又補充道:“不過剛才真的太危險了,要不是半路我一頭栽到溝裏,或許就真的被帶走了,那個溝正好在牆角拐彎的地方,我一轉身掉進去,我爹的魂魄就以為我往前麵跑去了,我就趴在溝裏看著他追到了你們家窗外,徘徊了一陣就走了,我這才敢跑到您這裏來啊,家裏是真不敢再回去了。”
阿柴說到這裏的時候,西頭房的舒子昊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阿柴來之前他聽到一陣風聲了,原來是這個原因,才讓李三祥比阿柴先來一步,舒子昊不由得嘲笑自己有點草木皆兵了。然而不等他放鬆下來,那幾縷穿過窗戶縫隙照在地麵的月光突然消失了,舒子昊知道,這是有什麼東西站在窗外擋住了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