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都沒有動靜。田心自然等不得,既然閔易不要驚動警方,她便自己找這個小偷。她最懷疑的就是演女鬼的白雪粉,然後是演侍女的女三號莫亞,隻因為閔易肩膀上那一片殷紅的唇膏印。
蹊蹺的是,她居然連那兩個女人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化妝間一般都會貼上角色定妝照,可是這次他們沒有貼。她裝作無心地叫住一個雜役,問他知不知道白雪粉最近什麼時間來片場。雜役盯了她一會,好像很為難,吞吞吐吐地說:“不知道。”田心不肯罷休,又拉住劇務問。劇務也是這樣的表情,隻是反應更迅速一些:“啊,今天沒有她的戲。”這是故意答非所問。
他們都在幫閔易隱瞞什麼嗎?
她去道具間,問管理員:“哪幾套衣服是女鬼穿的?”管理員從衣架上拎出幾套衣服給她看。
幾套都是白色係的,裏襯雪紡外罩輕紗,從服裝道具商店租來的。這種路子出來的服裝自然疏於養護,不知被多少人套過了,一股子似酸非酸,似黴非黴的怪味,想想都惡心。她居然把鼻子湊在上麵細細地嗅,找到了迪奧真我香水的奶油甜膩味。一抹殷紅的唇膏印,幾套劣質衣料的戲服,一縷甜死人的香水味。白雪粉留下的痕跡隻有這麼多,也許還有周遭人臉上諱莫如深的表情。
那個白雪粉,仿佛真是一個危險的女鬼,讓田心寢食不安。閔易憑什麼這麼自信,保證能把項鏈找回來?如果是哪個沒名沒號的群眾演員順手牽羊,過後再也不來片場,這人海茫茫他又上哪去找?還是白雪粉的嫌疑最大。既然閔易護著她,他們一定暗中往來的。她開始跟蹤他。
每天夜裏收工,閔易驅車回賓館,田心坐上出租車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麵。中途沒有任何人上他的車。她把他隔壁的房間租下來,附耳在牆壁上聽。他一回房間似乎就睡下了,連電視機也沒有開,睡得死沉的樣子。
既然沒有作奸犯科的時間,為什麼他的身上依舊會隔三岔五地沾染上甜膩的香水味?再不知道真相,她就要瘋了,真的要瘋了。這部片子就要殺青了,她的項鏈都沒有回來。
這一天,她在閔易的辦公室外看到了那個年輕的導演,他剛從裏麵出來,臉上未被胡子遮住的皮膚紅如晚霞。他重重地摔上辦公室的門。
“怎麼了?”她問。
導演定定地望著她,搖頭,劇烈地搖頭,似乎整個世界都要崩塌:“藝術!他不懂藝術,他暴殄天物!”辦公室的門再度開了,閔易把大胡子導演從她的身邊扯開:“拿好你的錢,做好你的事!”他冷酷地告誡。
“那導演在與你吵什麼?”她待導演走得沒了影,問閔易。
“一些無聊的小事。說了你也不明白。”他回身癱進座椅裏,顯得很疲憊,但一望向她,又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從抽屜裏翻出她愛吃的零食,獻寶似的捧上來。
4、他在說謊
項鏈還沒找回來,新片《聊齋會》已殺青,劇組像模像樣地搞了個小型的慶功宴,隻是些出了苦力的同伴坐到一起吃飯喝酒,投資方的代表沒有出席,氣氛還是輕鬆不起來。
每個人都埋頭吃菜,好像懷揣了天大的心事一樣,不敢多喝酒,也不敢大聲說笑。唯獨閔易一個人歡歡喜喜地喝了個大醉,在酒桌上就攀住了她的肩膀,撫摸她的頭發。其餘人非常識趣地裝作沒有看見。
她扶著他回賓館的房間,開門,把他丟在床上。閔易捂著自己的眼睛拚命搖頭,像個小孩子:“不去,不去,我說了不去。”
她俯下身在他耳邊輕輕問:“去哪裏?誰讓你去?”“導演那個混蛋……他說要拿《聊齋會》去參加影展。”
“參加影展不是很好嗎?”她不解。
“這部片子,是為你拍的……不能……不能去。”他的聲音小了下去,呼吸平穩地睡去了。
田心把手伸進他的西裝外套口袋裏,摸出了他的手機,打開通訊錄,一個個翻找起名字來。
今日的慶功會,白雪粉和莫亞都沒有出現。為什麼?是怕她和這兩個女人鬧,才故意錯開了麼?難不成,另外再給她們辦一桌慶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