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在我身後的一些人已經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甚至有人已經開始催促了。我也隻能狠下心來,轉身跟上了隊伍。與此同時,我的心情一下子變得沉重了起來,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一般,我隻能跟著隊伍木然地前進著。
將近一個小時過去了,我終於走進了醫療站,短短的幾分鍾時間,受傷的手肘就被處理好了。在這個過程中,我除了機械地按照醫生的吩咐做出動作之外,甚至就連疼痛都感覺不到了。腦中就隻有一個念頭,“重傷員已經沒有用了,所以他們隻能被拋棄。”雖然之前早就聽說過類似的行為,但是,親眼發生在自己的麵前,而且一下子人數如此巨大,這讓我根本無法接受。
因為醫療站裏麵並沒有多少空餘的空間,因此我們這些完成治療的人隻能從裏麵走出來。這個時候我的腦中充斥地仍然是之前的那個念頭,不過在下意識地驅使下,我還是機械地走回了普辛的位置。
在我之前,已經有一名同車的幸存者完成了治療,回到了普辛身邊,他的名字叫做塔米。
“已經包紮好了嗎?”見到我的第一眼,普辛就開口問道。此刻的他看上去神色如常,就好像根本沒有受傷一樣。甚至還有心情開玩笑,“替你包紮的醫生漂不漂亮。”
聽到他的聲音,我終於回過神來,強笑了一下,我回答道:“是啊,就是包紮一下,很快的。至於漂不漂亮,我沒仔細看。”接著,猶豫了一下,我還是開口問道,“那個——你的腿——”
“比剛才好多了。”他看了一眼自己受傷的左腿,“至少已經沒什麼感覺了。”
聽到這個根本不是什麼好消息的消息,我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時候,塔米恨恨地說道:“都怪該死的卡茲蘭人,如果不是他們的話,普辛大哥和這裏的其他人也不至於變成這個樣子。”
我默默地環視了一眼周圍躺著的將近百名重傷員,心中冒出了跟塔米相同的想法。不過,普辛接下去的話卻讓我有些意外。
“恐怕——卡茲蘭那裏也有很多人跟我一樣吧。”他慢慢地說出了這句話。
“幹嘛替他們擔心。”塔米大聲說道,“這場戰爭還不是卡茲蘭人挑起來的,他們死了再多人也是自己活該。”
“時間都已經過了這麼久了,這種事早就算不清了。”這個時候,我的耳邊響起了另一個熟悉聲音,“即使最開始是卡茲蘭人挑起的戰爭,可是接下來的戰爭難道沒有任何一場是我們主動挑起的嗎?就比如這一次針對我們的襲擊,還就不是因為我們先主動偷襲了卡茲蘭的本土才引來的嗎?”回頭一看,原來是同車的約克。他頭上纏著繃帶走了過來。
“但是、但是。”塔米臉紅脖子粗地想要反駁,不過他但是了半天也找不到什麼合適的理由。
不可否認,約克的話有些道理,隻不過我之前就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思考過罷了。但是,從懂事開始就被灌輸的家國仇恨卻也不是此時他的一兩句話就能夠輕易消除的,但是我的心中還是不免矛盾了起來。因此,不止是我,就連最開始隨口提了一句卡茲蘭人的普辛的臉上也同樣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仿佛知道此刻我們的心中究竟有著怎樣矛盾情緒,約克繼續說道:“在這個想法剛剛浮現在我的腦海中的時候,我的想法也跟你們一樣矛盾。一邊是確確實實展現在我們眼前的家國仇恨,一邊是剛剛才冒出來的古怪想法,究竟那個分量更大一些已經不言而喻了。所以,在那之後,我就拚命想要將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拋之腦後。但是,我越想忘掉它,這種想法就越在我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直到這次襲擊發生之後,我終於徹底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