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虛擬的世界,這個故事裏的一切,隻有在最為荒誕不經的文學作品裏才有可能發生,為了不給作品找麻煩,切勿對號入座,切勿產生不必要的聯想,切記切記!
題記
故事開始的時候,一輛列車從北方的某個省會城市裏駛了出來,這是那種鏽跡斑斑的綠皮車,車身狹長,破舊,漆皮開裂,裏麵擠滿了旅客。從起點站到終點站,中間有三十多個站點,兩天兩夜的旅途。火車在每一個站點的停靠,總會有無數扛著大包小包的旅客想方設法的想擠上車來。
後世的人一定會為了這種景象歎為觀止。
原本限載一百來人的車廂,如今擠進了五六百人的旅客,他們站在過道裏,鑽進座位下,縮在廁所裏,可以說,車廂裏一切能夠站人的空間,都已經被這些旅客們所充分利用,就連每一個座位的靠背上,都有人歪著身子坐著,隨著列車的晃動不時的把腳踢到別人的身上。
空氣裏彌漫著各種各樣讓人聞之欲嘔的氣味:汗酸味,狐臭味,鄉下人身上特有的牛屎馬尿的騷臭味,這些氣味混合在一起,粘稠,厚重,窗外吹進來的風再怎麼猛烈也無法將之吹散。
在很多車站,列車進站以後,列車員幹脆不打開車門,車站上的人推著,搡著,捶打著玻璃,企圖從一切可能利用的縫隙裏爬進來。他們的身後,還有更多揚著車票,奔跑著,呼喊著,哭泣著,因為擠不上車而滿臉絕望的人們,這一幕隨著列車的起動而逐漸遠去,接著又在下一個站重新上演。
不時有一些踩踏死人的傳聞,然而這也僅僅隻能是傳聞,隻能在坊間流傳,不見於官方的報道,局外人實在難於辨別真假。
當然,坐這種車的都是些微末小民,他們沒有見過世麵,本身愚鈍蒙昧,對於加諸於他們身上的一切苦難都隻能是逆來順受,他們的生命,卑賤如同他們腳下踩踏的塵泥。所以不管最終他們流落於什麼樣的命運,都是不足為奇的,也是不為人所知的。
這個故事,講的就是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的命運。
這個小人物名叫孫誌強,故事開始的時候,他就坐在這輛列車上,他坐在最後第四節車廂的尾端,他是從省城上車的,他的運氣也算是不錯,買到的車票有座位。而且,上車的時候,也沒有人搶他的座位,他直接找到自己的座位並坐了下來。
其它人就不是這樣,他親眼看見省城開車之前,車廂裏很幾個人為了座位問題而爭吵,爭吵的原因就是有座位票的人的位子被別人搶了,搶位子的人紋絲不動,有座位票的人沒撤,拿別人沒辦法,最後隻能忍氣吞聲不了了之。
他是一個人從家裏出來的,今年十八歲,高中畢業以後沒有考上大學,當然,就算是考上了大學,他家裏家庭困難,要他那白發蒼蒼的老爸老媽到處借錢來供他讀大學,他自己也會覺得良心不安。
所以,在得知自己落榜之後,他的心裏雖然失望,卻也感覺到了一陣輕鬆。
他就不相信,憑著自己的努力,他會比其它的同學混的差。
所以,前天早晨,他買了一張到省城的長途汽車票,到省城之後,又買了一張到益州的火車票。
其實,在很早之前,他就有到外麵打工的打算。周圍年輕比他大的人基本上都是這樣,甚至於還有他的小學同學中學同學,綴學了以後,好些年前就有人離開了家,那時候,他們也才十四五歲而已。
他知道,到外麵打工,這是當時他們所能做的最好的選擇。當然,他還理解不了,到外麵打工,在這個時代就是他們這些人的宿命。
列車哐哐哐地飛馳著,車外的樹木飛快地從他的眼前掠過,這時候正是中午,太陽白的晃眼,白色的水汽在天地間彌漫。
這趟列車的終點站益州要明天下午五點半才到,在此之前,他還需要在這列火車上呆上一天多的時間。
中午的時候,坐在他對麵的一個戴著帽子,眼睛發紅的年輕人在問他旁邊的人:
“下一個站是什麼站?”
他旁邊的人穿著一件黑色的襯衫,襯衫沒有扣扣子,露出了幹癟的胸膛,正扭著頭看著窗外,這個人扭過頭來:“不知道!”
戴著帽子的年輕人說:“青狼哥,這趟車你不是坐過好幾回了,怎麼還不知道?”
這個叫青狼的年輕人沒有理他。這個叫青狼的人沒有讀過什麼書,身上穿的襯衫很是破舊,袖子上很多黑斑,他身上的衣服都是皺巴巴的,一看就是地攤上買來的便宜貨。
和孫誌強坐在一起的,是一個背有點駝,額頭上很多皺紋,臉上很多老年斑的老頭,卻聽的這個老頭說:“下一個站是泗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