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個妖怪,在……在吃一頭鯨鯨鯨……鯨魚……”
她一邊拚命壓低著自己的聲音,一邊又不住驚恐地扭頭看向山的那頭。
“你在胡說些什麼啊?”
我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現並沒有發燒,“你該不會看錯了吧,這裏雖然離海很近,但鯨魚怎麼可能跑到這裏啊來?”
“真真真……真的……”
她死死地拽著我的手,渾身發抖道:“我們快走吧,別被妖妖妖……妖怪追上來了……”
還沒等我笑出聲來,卻猛然聽到自己被她握住的左手正發出陣陣奇怪的“嘎吱”聲,急忙一邊運氣抵禦著那能碾碎手骨的恐怖握力,一邊冷汗淋漓地咬緊著牙關,低聲道:“別別別……別怕……先先先……先放開我的手……”
她這才醒悟般連忙鬆開我的手,臉上的表情又是驚恐又是愧疚。
我甩著差點被握腫了的左手,努力擠出一絲微笑,衝她道:“放心吧,這世上哪兒會有什麼妖怪,一定是你看花眼了吧!”
然而,一旁的欒茹湘此時突然也害怕地開口道:“少爺,我、我看我們還是趕快走吧!那邊好像真的有很可怕的東西在啊!”
原本倒是沒打算停留的我,聽到她們這麼一說,反而激起了我的好奇心。又輕聲安慰了雪城月幾句,我讓同樣被嚇得不輕的欒茹湘過來抱著她,自己則朝著左側山頭悄無聲息地爬了上去。
爬上這隻有三四十米高的小山頭,藉著雪夜微亮的星光眺望開去,才發現我們正處在連綿起伏的環形山脊外側一隅,而山脊內側則是高達上百米的陡峭冰崖,溝壑嶙峋冰雪皚皚的峭壁如高聳的銀色圍牆般環繞著一座平坦的山穀,若從上空俯瞰下來,整個山穀便像是被一柄邊緣不太規則的巨錘在雪堆上狠狠砸出的深坑。
在遠處山穀的央,果然如同雪城月所說,正側躺著一條二十多米長的灰色巨鯨,原本圓滾寬闊肚腹宛如被巨嘴狠狠啃食過,隻餘下粘著血絲的成排肋骨和空空如也的巨大腹腔。它身周十數米範圍內的雪麵已被染得鮮紅一片,那濃重的血
腥味連二百米外的我都不得不掩住了鼻。
而那巨鯨身旁還有三道小小的白色人影,似乎正忙著將鯨魚身上剩餘的脂肪和肉收集起來。待我運足目力,才看清那是一位金發披肩的女,一個光頭的年輕男,和一名滿頭銀發的老者,三人俱是生得高大健碩,穿著寬大的白色長袍,赤著被血染紅的雙腳,其較為年輕的一男一女正持著長刀將鯨魚的肉一條條切割下來放在鮮紅的雪地上,另一名老者則不隻用了什麼方法,不停地單手抓起一塊塊他體型一半大的肉條往另一隻手的寬大袖袍塞去,眨眼間便將那些血淋淋的巨大肉條一一憑空藏了起來。
這種血
腥的場麵,我小時候倒是也見過多次,雖說如此巨型的獵物還是頭一次見,但也沒覺得有多恐怖。何況,這些人隻是在從死鯨身上切肉罷了,又不是在表演大啖活鯨,真不知道雪城月為何會嚇成那副模樣……而唯一令我驚異的,就是怎麼也想不通他們是如何將那麼一大條鯨魚拖到這茫茫雪山來的而已
。
又看了片刻,沒發現其他異常的我,便順著原路滑下山頭,看著那兩個依然害怕得緊緊摟作一團的女生,不由好笑道:“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三個奇怪的人在殺鯨取肉罷了。”
“才不是呢!”
似乎是在欒茹湘懷感到了一絲安全感,雪城月的聲音平緩了不少,卻依然帶著一絲恐懼的顫抖,“我剛才分明看到他們幾口就分吃掉了鯨魚的心髒,而且那心髒不但熱呼呼地冒著熱氣,還在跳啊跳啊地噴著血……旁邊還有一大堆血糊糊的不知道是腸還是胃的東西,他們也是幾口就吃光了啊!”
“呃,你可能看錯了吧,那個老頭似乎是會什麼空間傳送魔法,能把物體憑空轉移走,興許被你誤以為是吃掉了吧!”
生吞鯨魚心髒和腸胃什麼的,還幾口就能吃光……開玩笑的吧!光鯨魚那強韌無比的心髒,就豈是人類能用牙齒撕動的?那得多大的咬合力才能生吃下去啊!
“什麼啊!他們張嘴大嚼的樣,我怎麼可能會看錯啊!……”
雪城月剛抗議了兩句,便臉色蒼白地掩嘴欲嘔,看來是又回想起了那令她恐懼莫名的一幕。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勉強壓下惡心感,又小聲嘟囔道:“而且,那絕不是人類的嘴,那麼大,還滿是尖牙的,怎麼看都跟妖怪一樣啊!”
聽了這番描述,我半信半疑回頭看了那山頭一眼,突然想起前幾天校長和暗月楓跟我說過的裏赫氏機密情報……這三個人該不會就是那幾條蒼尾冰鰭龍變的吧?如果真是那種兩棲類巨型食肉龍,吃頭鯨魚什麼的,倒也是理所當然了。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裏碰到它們,那些與它們一起失蹤的蝙蝠龍是不是也跑過來了呢?
見我警惕地搜索起四周的夜空,墨烈也跟著扭頭四顧好奇道:“怎麼了?”
我微微苦笑道:“看來等一下我們要更加小心點了,如果發現天邊突然出現大片雲一樣的事物,立刻能躲多遠就躲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