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師兄拍拍他的肩膀,遞過去兩顆寶石,「如果換班前我們還沒出來,就麻煩你去複活我們。」
「放心,不過您可千萬小心著點兒。」
老頭接過了寶石,提著燈將我們送到廳內,卻見左首洞壁上一道兩人高的石門半敞著,從門縫中可以看見裏麵放著一張鋪著被褥的破舊木床。
我看了一下那道石門,厚約一尺有餘,門上還鑲著上百斤重的大鐵閂,我又看了看那老頭,著實驚歎他這麼大把年紀了居然還能僅用一隻手便輕而易舉地推開這道幾噸重的石門。
進了石門,老頭又拿著鑰匙給我們打開了一道小門,裏麵是一個方圓二十多米深不見底的地穴,四周的岩壁如斧鑿般光滑,隻有一條順壁盤旋而下的狹窄石階可供行走。
告別了那老頭,順著昏暗的壁燈拾階而下,走了約莫五六十米深後,我才輕聲問道:「師兄,那老頭兒是你的部下麼?」
「對,以前是個藍徽,受傷後就退役了。」
「那怎麼會跑到這兒來了?藍徽,再怎麼也不會混到這麼慘吧!」
「慘?呃,也是……嗯,他完全是靠軍功晉升的,沒念過什麼書,又過於耿直木訥,所以在部隊的時候除了我幾乎沒人喜歡他。退役後因為殘疾,政府不給他安排工作,又沒什麼可以投靠的親戚朋友,給人當保鏢又不願意聽人頤指氣使,還把雇主給打傷了,不得已我才讓他來這兒了。」說到這裏,師兄輕輕歎了口氣,「唉,作孽啊!有時候我真想把那些龜縮在元老議會裏的罪魁禍首們統統扔給恐怖分子,省得讓更多無辜的人們來為他們流血犧牲了。」
「在這裏當看守,一個月能拿多少錢?」我摸著逐漸濕膩冰冷的洞壁,尋思著回來後是否該給他點錢來撫慰一下他那受傷的心靈。
「平時他也是尋寶獵人之一,來這裏值班不過是為了拿到天堂島的長期留駐證罷了,畢竟他曾經是個無業遊民。」師兄輕輕一笑,「我們那些人對他都滿照顧,所以別看他穿得好像貧民窟的難民,平時那可是相當的時髦,不但一身名牌,還經常出入高檔的會員酒吧呢!」
「……」嘿,還好師兄知道內情,不然我還真被他那副樣子給騙了。
順著岩壁下行了七八分鍾後,石階已是濕滑不堪,不時還有豆大的水滴從壁上滑落,再往下行了七十來米深,才來到地穴的底部。在石階的盡頭,競還連接著一個和緩下斜的甬道,隻見數道涔涔的清溪在甬道兩旁順流而下。
走進幽暗的甬道,卻見前麵極深處有一點刺目的光圈,走得越近,那光圈越大。直到那光團有一人多高時,我才赫然發現甬道外竟然連接著一個極為明亮的世外桃源。
當我隨著師兄邁出甬道的刹那,忽覺腳下一軟,還沒來得及看清楚踩到了什麼,一陣突如其來的巨響便如潮水般轟然湧入我的耳內,震得我頭暈目眩,隻能用手遮住刺目的陽光去打量周圍白茫茫的一片光影。
過了好一會兒,我的耳朵才從那紛亂的巨響中分辨出了瞅啾的鳥鳴聲、洶湧的海浪聲、轟鳴的瀑布聲,以及風吹過樹林時發出的嘩嘩聲,眼睛也逐漸適應了如此強烈的日光,這才發現自己正站在一片綠茵茵的草地上,遠處是銀白色的沙灘,天空中驕陽似火,雲淡風輕,而前方有一片鬱鬱蔥蔥的棕櫚樹林。此刻我們正背靠著一座光滑陡峭的山崖,一道巨大的瀑布如從天而降的銀龍般由不遠處的峭壁頂端呼嘯而下,劃出一抹絢麗的彩虹後,一頭紮進崖下碧藍清澈的潭水之中。彙聚的水流溢出深潭,順著一條近十米寬的河道如銀蛇般婉蜒流入前方的大海。
「哇!……」連一向沒有藝術細胞的我,也不自禁地被這裏的美景震懾得說不出話來,就好像一個未經人事的男孩猛然間看到了世界上最美的女人般,腦子裏刹那間隻剩下一片空白,除了驚豔,還是驚豔。
「如何?不虛此行吧?」師兄仿佛鬆了口氣般,點燃了根雪茄,笑嘻嘻道:「就連我也是在天堂島待了十幾年後,才偶然發現了這裏。」
「這裏既然這麼美,幹嘛還讓人守著,不對外開放呢?」我納悶道。
「咳咳……不對外開放,是當年我親自下的命令。」師兄揮了揮煙灰,「因為這裏雖說沒有寶石和美女,但是卻有一個……嗯……怎麼說呢……」
師兄警惕地四下打量一番後,才壓低了聲音輕聲道:「但是卻有一個成了精的老妖怪!!」
「巴卡洛尼亞將軍,」一個年邁而又沙啞的聲音突然從我們頭頂冒了出來,嚇得我連忙拔劍,卻發現頭頂空無一人,「我剛才沒聽清,你說誰是老妖怪?」
卻見師兄已是麵無人色,夾著雪茄的手都抖了起來,我也忍不住害怕起來,連連扭頭四顧,可方圓幾公裏內依然是空無一人。
「您……您老人家沒睡覺啊!」師兄用著前所未有的恭敬語氣小心翼翼地賠笑道:「我在跟我師弟開玩笑呢,您千萬別介意,千萬別介意……哎喲!!」
一邊打躬作揖一邊想飛竄回甬道的師兄,卻「砰」地撞在了光滑如鏡的峭壁上,直震得石層紛落。
我這才驚覺剛剛還在身後的甬道出口,竟如同從來沒出現過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完了!」師兄摸著後腦勺,哭喪著臉道:「現在你該知道為什麼我要封鎖這裏了吧?」
我喃喃道:「難道我們出不去了?……」
還未等我想明白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剛才那沙啞的聲音又再次響起,「想跑?沒門!巴卡洛尼亞將軍,你前段日子很是風光啊,斯堪洛尼亞的軍隊在你的指揮下長驅直入,打得特爾特伊人隻剩下最後兩個轉生台。我看再過不久,劍帝卡德蘭就又要被逼出山了。」
我聽得渾然摸不著頭腦,師兄卻尷尬笑道:「想不到您老人家都知道了,虧我還特地換了個名字去玩……」
「哼,這裏所發生的事情,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怎麼,你還在對上次劍帝刺殺你的事情耿耿於懷麼?」
「哪裏哪裏,我哪敢對那種變態耿耿於懷。」師兄苦笑道:「純屬無聊,去過過乾癮而已。劍帝要是出來了,我頂多也就在遠處看看他老人家的威風罷了。」
雖然不太清楚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但我也大概猜到講的是遊戲世界中的事情。
「你身邊那個戴麵具的小子是誰?我怎麼好像沒見過他。」
「啊,這是我師弟。」師兄似乎才想起正事般趕忙介紹道:「他一個朋友的女兒被人綁架到了天堂島上,我們怎麼找都找不到,後來我就想啊,您準知道那個女孩子被藏在了哪兒,這不就帶他來求您了麼?」
「哦,原來是有求於我才跑來的?」
師兄幹咳一聲,臉上堆笑道:「哪裏哪裏,早就想來看望您了,隻不過一直抽不出時間罷了……」
「哼,我現在心情不錯,也不跟你計較。既然是有事兒求我,就過來找我吧!」
師兄如臨大赦,長出了口氣道:「是是,我們這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