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不及待?請你看一下目前他們正在我國做些什麼吧。你可以看到猶太人卡爾·馬克思用他的癡人說夢的《共產黨宣言》造成了怎樣的動亂;阿芙樂爾巡洋艦炮擊東宮,一幫子窮工人就占領了彼得堡和莫斯科;布爾什維克建立了背叛沙皇尼古拉二世的政權,出賣了俄國的“一戰”,布爾什維克的頭兒大多是猶太人,現在指揮紅軍與我們作戰的紅軍總司令托洛茨基,就是猶太人!”你可以想到,這樣的話和這樣的書,對他們兩個人的今後會有多大多遠的影響。據我所知,1922年,日本西伯利亞遠征軍回國後,幾乎所有士兵對《郇山長老議事錄》這本書和書中的概念全都忘記了,然而安江與犬塚卻開始了對它的宣傳與研究。其結果是,安江仙弘翻譯了這本書,犬塚在日本東京的海軍司令部聚集了一部分人開始研究“猶太人的價值與陰謀”。這些人還出版了一本叫做《國際性陰謀研究》的雜誌,安江與犬塚等人不斷在這本雜誌和其他媒體上刊登有關文章。所以,國內的一般日本民眾對猶太人的粗淺了解,就是從這本《議事錄》與這些人的文章中得來的。雖然這兩個人是軍人,但是,他們卻成功地促使日本外務省注意到“猶太民族”,甚至相信了在猶太人曆史上第一次大遷徙時代,當時的十支猶太裔部族中,有一支遷徙流落到了日本的國土之上,現在的日本有猶太人後裔在生息繁衍。那一陣子,幾乎在日本掀起了一股研究和探索猶太人的熱潮,雖然對此感興趣的圈子不是很大,但也造成了一定的影響。為此,外務省還專門借調安江仙弘遠赴巴勒斯坦,深入耶路撒冷的宮殿遺跡和大街小巷進行調查。他甚至見到了猶太人的領袖大衛·本·古裏安!”園田聽到這兩個人取得了這樣的成績,這何嚐不是自己這個與他們同時代的年輕軍官想要的呢,內心豔羨得不得了。
但是,令園田絕對沒有料到的是,柴楨突然間話鋒又一轉:“在我看來,他們已經不像軍人,而是向學者靠攏。我們軍人講究真槍實彈,講的是用武器和武裝說話,讓你在哈爾濱拓展一寸土地,就是一寸土地,請你在午夜十二時之前到達蘇州河上的外白渡橋,你十二點零一分到達就可能被槍斃!安江仙弘到巴勒斯坦和它的周邊轉了一圈,卻沒有拿回任何可以證明猶太人正在圖謀整個世界的證據,在提交給外務省的調查報告中,他說猶太人對有關占領世界的計劃守口如瓶,關於這一國際陰謀甚至沒有一個人漏過一絲口風。他解釋是猶太人嘴嚴得很,從上到下,從拉比到乞丐,從名媛淑女到賣身妓女,沒有一個人敢吐露實情!這讓外務省很失望,但是,越是失望,外務省的官員越是想弄清這池水到底有多深。於是向我國駐外領事館發出備忘錄,要求得到全球猶太人的情報和他們所在地區內猶太人活動的情報,而且要連續不斷地報告。結果還真的上來不少,什麼在中國,被譽為“雙槍將”的猶太人柯恩當上了孫中山的保鏢、什麼猶太會堂的新聞刊物、猶太教拉比講道詞的副本、一部分波蘭人抵製日貨的失敗、猶太人中讚成富蘭克林·羅斯福的比例等等等等,甚至包括猶太人的結婚儀式以及性習慣,簡直就像萬花筒或者百科書,有的情節曲折有趣,類似世俗風情小說。乍一看時,還真令人高興,但靜心一想,內容毫無用處,與下大力氣搜集情報的初衷相去甚遠。這些個東西,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也許還可以,但是,外務省永遠不可能從這裏找到世界性的猶太人的陰謀的明確的證據。雖然直到最近,因為戰爭的迫切需要,轉變了對猶太人的部分認識和策略,轉而以利用為主,對河豚魚去其毒素,吸收其營養和美味精華,但外務省仍然堅信如若控製不好的話,猶太人仍舊陰謀控製世界!”
直到這時,園田才稍微聽出一點,老狐狸柴楨少將天南地北地兜了這麼一個大圈子,卻在此處等著自己呢。
“安江仙弘上上下下國內國外的折騰了那麼久,就幹出了這麼一件“漂亮事”——安排考夫曼醫生對東京進行正式訪問。考夫曼在日本逗留了一個月,訪問了內閣各部門,受到隆重而殷勤的招待,並在回哈爾濱之前被授予帝國勳章。”
現在,園田已經完全聽明白了,柴楨這位少將特務機關長並不看好安江仙弘與犬塚惟重,不看好他們的作為,也就是不看好政府的“五相會議”都認可了的“河豚計劃”。這令園田一驚:我此行的任務怎麼完成?但也由衷地佩服這隻老狐狸,繞了那麼大的一個彎,卻滴水不露,話語中沒有一個字在否定“河豚計劃”,而且能夠對這個計劃的來龍去脈繪聲繪色地講成一個故事,卻似乎在告訴你,這是“井中月,鏡中花”,是希望天上掉大餅的事,而且是由死對頭俄國人撚出了藥引子卻來由日本人嘣出的能夠把眼睛炸瞎了卻還在那做過年娶媳婦的美夢的大炮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