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濃墨一樣的天際,一絲星光都不曾出現。
偶爾有一顆流星帶著涼意從天空滑過,熾白的光亮又是那般淒涼慘然。
遠處的笛聲時斷時續,像是風的嗚咽,雲的哭訴,從最寂寥的山穀中飄蕩而來。
“閣下,再不動手,恐怕就來不及了。”身形壯碩,全身包裹著黑衣的男子隻露出一雙陰險的眸子,眼裏滿是殺意,像一隻潛伏在暗處的的蛇。
陌笙歌仿佛沒有聽見黑衣人的話語,他置若罔聞的繼續吹笛子,那玉笛是通透的盈白色,泛著淡淡的靈氣,與這冷凝的夜格格不入。
黑衣人有些微怒,他盯著陌笙歌修長的背影,眼中是濃濃的不屑,嘴上卻還是好言相勸“閣下,莫要吹了。”
陌笙歌卻還是不理黑衣人,天際是烏雲密布,周圍是群山林立,高聳的懸崖邊是習習冷風,他孑然一身,與世獨立。
當最後一縷氣息從蒼白的薄唇間吐出,玉笛也發出最後一聲清響,一曲完畢,陌笙歌有些悵然,他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撫過通透的玉笛,帶著幾分不舍,他喃喃道“瀟霖,這一世我總是要欠你的。”
他緩了緩神,抬頭望向夜空,死寂的黑色將他的瞳孔染上透徹的冷冽。
那淒涼的夜好像隻剩下他的歎息,帶著憂傷,就這樣被風吹散,消逝在空氣裏。
麟熙國
雲重重的壓在天際,遮住了朦朧的月光,偌大的西楚城中沒有絲毫生機。
城門處,仇瀟霖裹著黑色鬥篷對麵前嬌弱的少女囑咐道“她的兩魂三魄已被我封印在月簇中送往混沌世界中,剩下的一魂三魄你要好好保護。”
六月的眼裏蓄著晶瑩的淚珠,語氣卻是堅定“宮主,放心!隻要六月在這世上一日,定會保護少宮主安全!”
仇瀟霖欣慰的笑了笑,精致的臉上浮現出一絲不舍,她顫抖著手輕輕撫過懷中沉睡的孩子,帶著化不盡的憂傷。
“那我便放心了。”仇瀟霖看著懷中的孩子,親了親她的小臉,孩子微微睜開了黑寶石般的大眼睛,看了看仇瀟霖,又再次合上,在她懷裏不安的扭動了幾下,找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再次沉沉睡去。
“孩子,娘這一去,十有八九是回不來了,希望你長大不要怨恨娘。因為從出生那一刻起,你便背負著整個月宮的仇。”她精致的臉上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她伸出手,將孩子遞給六月“你帶著她趕緊走,否則等城中高手察覺時就晚了。”仇瀟霖不舍,卻不得不硬著心道。
六月沒有伸手去接,嗚咽道“宮主。”
仇瀟霖歎了口氣,將懷中的孩子放在六月準備的籃子裏,孩子好像也知道離別般,‘哇’的一聲哭起來。
仇瀟霖將棉布蓋在孩子身上,低下頭,耐心的安撫著孩子,待孩子再次安穩的睡去,仇瀟霖抬起頭,強忍住要奪眶而出的淚水,聲音是顫抖著“六月,拜托你了。”
“宮主,給少宮主一個名字吧。”
六月擦了擦臉頰上的淚珠,點點頭,忍著眼睛的酸澀顫抖的說出了這句話。
仇瀟霖看著毫無月色的夜,別有深意的吐出三個字:“仇樛夭。”
空氣中不安的因素不斷膨脹著,肆意的吞噬著賴以生存的養分,連人的呼吸也被壓抑著,快要窒息。
“走吧。”仇瀟霖狠下心揮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