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密布,大雨將至。
渭城周遍的漁戶皆收船回家,放眼望去,水麵上一葉小舟仍向遠方緩慢行駛。
慕容憶滑動船槳的動作略顯笨拙,她氣喘嘻嘻,得空時抬起肉滾滾的胳膊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可汗水仍蜇得她右臉頰陣陣疼痛。
她眉間擰成川字,瞭望仿佛看不見盡頭的水麵。
慕容憶徹徹底底體會到了一夜間一無所有的滋味,來到這樣一個充滿荊棘的陌生世界。
不過她絕不會放棄,至少她還有一身力氣不是嗎?
她整整一個星期在別人家推磨才還來漁船兩個時辰的使用權。
眼看要下雨,再不返回岸邊,恐怕要有危險。
可家中數日揭不開鍋,病弱的書生相公一臉蒼白……慕容憶腦海浮現出那一幕幕,遂她深提口起,咬牙忍耐,繼續滑動船槳。
她掌過勺、握過刀,偏偏沒拿過船槳,第一次劃船的她毫無技巧,不多時,手臂就又酸又脹。
可她別無選擇,不能歇息唯有前進,一定要敢在下雨前捕到魚,不然一家子又要餓肚子。
船隻緩緩悠悠,猛地一陣騷動傳來,船身晃動巨大,險些翻船。
慕容憶笨重的身子左搖右晃,她半蹲下,好不容易穩住身子。
“誰在那!”她轉身喝道,眸中怒意與警惕交雜。
“我……”有氣無力的男聲。
慕容憶微微蹙眉,這聲音聽著耳熟。
“娘子,是我。”一陣聲響過後,隻見巨大的竹樓裏伸出一隻又白又瘦的手。
慕容憶一愣,這才響起這聲音不就是她那個突然得來的病弱夫君嗎?
她眉頭不展,問道:“不是讓你在家裏老實等著嗎?”聲音滿含不悅。
說話見,慕容憶起身走向白子夜,壯碩的身子每走一步船身連帶著晃動,走近一看,就見白子夜卡在了竹樓裏,動彈不得。
白子夜臉色泛著不健康的白色,他掙紮起身,卻怎麼也出來來,大喘著氣。
見此,慕容憶好氣又好笑。
“不聽話的下場!”慕容憶語氣不善。
她壯實的胳膊抓住他的衣服,稍微向上用力提起,他那單薄的小身子就拽了出來。
“娘子——”白子夜垂眸,聲音輕輕柔柔,似有委屈。
許是在竹樓裏困了太久,他本就蒼白的臉頰愈發顯得透明,他咬著下唇,趁著膚色,他的唇瓣顯得極為紅。
慕容憶怒視白子夜,就等聽他能說出什麼好理由。
“我擔心娘子。娘子畢竟是一個女子,一些事情我可以幫娘子做。”
噗!
“你?”慕容憶掃了眼白子夜的小身子板,不是她瞧不起男人,而是事實擺在眼前,“你老實呆在家裏就是給我幫的最大忙,出來填什麼亂?”
“我沒有,娘子。”白子夜倏然抬眸看向慕容憶,他眸子極為清澈好看,不含一絲雜誌,裏麵隻有切切實實的擔憂與真誠。
慕容憶一愣,她從他的眼中看到了胖矮土的自己,她都覺得慘不忍睹,偏偏他還能一臉認真與關心。
她不由撇開視線,抿嘴不語。
心說既然來了,她總不能把謀殺親夫丟他去喂魚,便走回到船頭去撿漁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