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才剛剛過油燈絕不能滅,那孩子就掐滅了燈火,氣得二姑直跳腳,拽起孩子就打屁股,可祖母我們已經顧不上攔著勸著了,趕緊跑過去查看油燈,那倒黴催的孩子竟把燈罩子挑了起來,用手指把燈芯撚得就剩下了一絲火星。【. 】
“快把門對上!”
祖母喊完話,離門口最近的三姑趕緊閉上了屋門,順進門的風一停,燈芯上顫顫巍巍的點點火星又逐漸複蘇了過來,祖母趕緊讓我媽去縫紉機拉匣裏翻了根針出來,跪在地上開始用針尖心翼翼挑燈芯,好不容易把火苗又給救了回來,一家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一陣有驚無險過後,我們一家人又閑聊了一陣子,見已經不早了,祖母就站起來要走,她一直自己住在老院裏,我爸曾幾次勸她搬過來跟我們一起住,可她不肯,舍不得,好在老院離我家不太遠,就在我們同村,祖母身子骨也還硬朗,就沒強求。
祖母離開時兩個姑姑也跟著去了老院住,家裏就剩下了我們一家三口,我爸就讓我趕緊拎著油燈進屋睡覺去,畢竟攤上這種事,早睡總比晚睡好,一覺睡到大亮也就不至於三更半夜胡思亂想了,可他忘了,我偏偏睡眠不好…;…;
回了屋,我按照二仙姑的話,把油燈擺在了屋子最中間的地麵上,就上床睡覺了,可躺在床上越想越害怕,於是又起來開了屋裏的燈才踏實睡下。
可我睡眠質量差,屋裏開著燈又睡不好,迷迷糊糊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之後,我被一陣奇怪的輕響聲吵醒。那聲音低微而清脆,時遠時近,就像是有人在安靜的屋子裏扔了個玻璃球,然後玻璃球開始在地上不停地跳來跳去,跳來跳去,聽到那聲音後我漸漸轉醒,迷迷糊糊微微睜開眼,眼前黑乎乎的,奇怪,我明明睡前是開著燈的呀?
我正這麼想著,又一陣更奇怪的聲音傳來,似乎是有人躲在牆角話,得很快,嘰裏咕嚕的的什麼我完全聽不懂。我睜大眼睛鼓足勇氣循著聲音望過去,屋子中間那盞油燈還亮著,火苗顫巍巍的,發出昏黃而微暗的光,借著那光芒,模模糊糊的我就看見牆角處蹲著兩個黑影,似乎是兩個人,正蹲在我屋子的牆角處聊,那陣嘰裏咕嚕的話聲就是從他們口中發出來的。
我看不清兩個人的臉,隻能看到他們大概的輪廓和姿勢,就見其中一個蹲在那裏,正抬頭注視著我的方向,似乎是在看著我,而且話不多,而另外一個也蹲在旁邊,但是卻麵朝著另一個人影的方向,不停的著我聽不懂的話,時不時還手舞足蹈幾下。
起初剛從睡夢中轉醒過來,我的大腦還有點遲鈍,可是片刻之後大腦一清醒,我難免又驚出了一身冷汗來,嚇得恨不得馬上大叫一聲,把我爸媽叫過來,可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丁點的聲音來,沒辦法,隻能繼續裝睡,偷偷眯著眼盯著那兩個黑影的一舉一動…;…;
盯著盯著,我昏沉沉的又睡著了,等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大亮了,我從床上撐起身子,渾身酸疼難受,又一看屋子中間擺著的油燈還在燃燒,才放心下了床,出去一看,祖母已經來了,正和我媽坐在中堂閑聊,麵前的茶幾上擺著把殺豬刀,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祖母一早去找屠戶借來的,那個年頭,家家戶戶都養雞養豬,哪個村裏都有幾個殺豬賣肉的屠戶,要借把殺豬刀不是難事。【. 】
隨後祖母問我,昨晚睡得怎麼樣,我就直接把看到兩個黑影的事跟他們了一遍,完大家都愣了一下子,隨後祖母安慰我肯定是又做噩夢了,可我總覺得昨晚那種感覺,比一直以來的噩夢要來得更加清晰逼真。
快中午的時候,祖母催促著我爸取來磨刀石,一看快到十二點了,趕緊讓他拿個凳子坐到我屋門口開始磨刀,一磨就磨了一個鍾頭,把殺豬刀磨得鋥亮,隨後祖母用提前預備好的紅布把刀包好,就揣進了我的褲腰裏,帶著我又出了門,去黃家溝子找二仙姑,臨走時我媽還特地又備了份點心和酒,還給祖母多帶了點錢,以備不時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