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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從來沒有覺的人多是一種困惱。
不過,今天東門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多到隻要一轉身,就看不見蘭若的臉了。
蘭若在前麵開路,千羽感受著被蘭若握的緊緊的手,臉上得意地笑。
“啊,已經是一個小男子漢了呢。”
八千烈火在城外秋獵營駐紮,顏淵帶著三十近衛,隨著皇帝的鑾駕從東門而入。
扶風一襲白色的長袍,獨立風中,長發和袖子隨風舞動,說不出的瀟灑,但是沒人注意到他嘴角轉瞬即逝的淺笑,那淺笑後的漠視,仿佛他已是世外人,安靜地打量著這個世界。
“師傅。”
顏淵落馬疾奔,在扶風麵前跪了下來。
脫去頭盔,磕了三個頭。
即便是叩見皇帝的時候,也不曾脫下頭盔。不遠處的皇帝看著這一幕輕笑。
“你們師徒也有好幾年沒見了。大宴後再敘不遲。”
扶風身後一個衣著華麗的少年,走上前從旁扶起顏淵。
“這位是?”
“師兄,我是明津啊。”
“蘭若呢?”
明津沉默了。
顏淵疑惑地看向扶風。
“先喝了這杯接風酒吧。”
扶風親自替自己的徒弟端過酒。
顏淵盡飲杯中酒,然後隨著皇帝的鑾駕一起走進了東門。
氣氛有點不對,戴上頭盔。
手習慣性地按在血殺上。
蘭若拉著千羽,總算是穿過人群,擠到了前排。
鑾駕過東門的那一刹,異變突起。
“哇,好漂亮啊!”
千羽看著大將軍的玄月盔甲發出讚歎。
的確,沒有人見過玄月之後不發出讚歎的,甲胄穿在身上,沒有一絲縫隙,雖然隻有一種玄色,但是一點都不單調,他的光澤簡直跟鏡子一般,黑黝黝的甲胄上能看見人的倒影,但是她的讚歎聲,好像大了一點。
她的聲音之後,變亂就發生了。
一柄劍從土裏刺出,穿過皇帝鑾駕的底板,鑾駕離地三尺,加上裏麵加厚的軟榻,怎麼也有三尺半,如果這一劍要刺進皇帝的身體,必須要有四尺。那把劍剛好就有四尺,那是一把專門為了這次刺殺定製的劍。
“護駕!”
禁軍驚呼。
那劍極其鋒利,從鑾駕進入東門的時候,劍刺進了鑾駕底座的前部,看樣子他是要一直從中間將鑾駕剖開,直接把裏麵的皇帝斬成兩截。
鑾駕內的皇帝聽到禁軍驚叫,笑了。
大將軍顏淵在身邊,還需要誰來護駕。
有顏淵在,萬事無憂。
血殺龍吟出鞘,插入土裏,顏淵鬼魅地從鑾駕底部穿過,血殺切割著地麵,斬斷那四尺長劍。
顏淵在鑾駕的另外一邊立定,看了看刀上的血跡,似乎有所不對,凝神靜息,以不變應萬變。
“剛剛就是她發訊號的,抓住她!”禁軍頭領發話,兩隊人馬衝進人群,將千羽和蘭若圍住。
顏淵靜候了三息的時間,皇帝的鑾駕已經進了城。
東門已經成了顏淵和刺客的戰場。
土裏人明顯已經受傷了。
“出來吧,橫豎是死而已,死在我手裏不吃虧。”
地麵裂了開來,一道黑影破土而出。
直往前掠去,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要宰了皇帝。
可是他的敵人是顏淵。
帝國戰無不勝的大將軍,統兵是萬人敵,即便一人也是號稱無敵的存在。
顏淵躍起,後發而先至,血殺當空直斬,截斷了黑衣人的去路。
黑衣人被迫落回地麵,重新又回到了東門樓洞。
“嗬嗬,嗬哈,哈哈……”
黑衣人笑,笑的前俯後仰,肆無忌憚。
刺殺被阻,他反倒不急了。
在樓洞繞著顏淵來回踱著步子,細細地大量著顏淵。
扶風看著黑衣人的身形,想起一個人來。昔年天策十三士中有一人暗殺第一,名喚:連郊。
眾人許他是暗殺第一,但是從來沒有人知道他正麵交手的實力,隻有明王在收複他的時候兩人交過手,明王對他的評價是:二十年後當無敵於天下。當年的連郊隻有十四歲,但已經是殺手界令人聞風喪膽的殺人王。如今十年已過,不知道會成長成什麼樣子,顏淵對連郊。扶風想到這裏心中突然一顫,是了,他不是來刺殺皇帝的,他要殺的正是顏淵。
當年皇帝平定明王叛亂,是顏淵做的先鋒大將,一直殺到明王府邸,明王一家老小包括仆人一千多人,都是顏淵親手所殺。他們最恨的恐怕不是皇帝,而是顏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