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二十七年過去了。
一列快車在祖國的大地上奔馳。
軟席車廂裏,一位穿著咖啡色呢子馬甲,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婦女,正在全神貫注地讀著一本醫學雜誌。
一位軍人提著公文皮包,從那婦女身邊走過,坐在前邊一排座位上,拿出一張《解放軍報》讀著。迎麵又走進一位穿著嘩嘰製服的中年知識分子,指著軍人身邊的空位子,問:
“請問,這個座位有人嗎?”
那軍人聽到聲音很熟,馬上站起來,仔細端詳著他的麵容,不覺驚喜地叫出來:
“啊,你是小濤!”
“你是小飛!”
兩個少年時代的同學,緊緊地抱在一起了。
那個中年婦女聽見他們說話的聲音,也急急跑過來。喊著:
“小濤、小飛,是你們倆!"
“呀,鹿露!”
“你怎麼也來啦?”
“我是來開會。”
“好極了,我們準是開的一個會。”
三個中年人,三個童年時代的好朋友,擠坐在鋪著白椅套的沙發座位上,仍然象過去那樣嘰嘰嘎嘎,親密無間地交談起來。他們都是少年立誌,有了突出成就的人,當然會首先想起了他們的啟蒙老師劉珊。
這一天,他們約好了去看望劉老師。
劉老師的家大體還是原來的老樣子;所不同的是,在顯眼的位置上,多了一個玻璃鏡框鑲著的特級教師證書。
劉珊老師五十多歲了,兩鬢染上了白霜,戴著一,副老花鏡,正在備課。
小濤熱情地跑進來,喊著:
“劉老師,還認得我嗎?”
劉珊馬上站起來,摘下眼鏡,抱住他的兩肩,看著他那細長的眼睛,深深的酒窩,她的兩眼大睜著,鼻孔張得圓圓的,快活地說:
“認得認得裏你就是那個會逮蛤蟆的小濤「你的論文我早就拜讀了,我心裏非常高興……“
小飛搶著說:“小濤下個月出國,參加遺傳工程的學術討論會,您還不知道吧?”
“好好好。”劉老師又和小飛握手,”啊,小飛,穿上軍裝啦!”
“老師,我在國防科委一個研究所研究生物。”
“好極了,好小飛呀!”
鹿露親熱地抱著劉老師,熱情地說:
“劉老師,我們太想您了!要不是您從小教我立誌,教我生物,我也不會走上醫務工作的崗位。”
劉老師好象一個慈祥的老媽媽見了久別的兒女,兒裏充滿了激情和安慰,喃喃地說:
“都長大了,有出息啦!”
小濤從帶來的一隻小提箱裏,取出一個鑲著玻璃的盒子,說:
.“劉老師,我們生物組的同學給您帶來了一件禮物。”
他把盒子放在桌上,盒子裏是一把金光閃閃的“金鑰匙”。“金鑰匙”是用一個個金屬板做的“心”拚成的。每顆”心”上貼著一張學生的照片。小濤、小飛、鹿露和杜皓、王守禮、林小萍等等都有。
劉老師興奮極了,捧起盒子,這些孩子的頭像引起她多少酸甜苦辣的回憶啊王這些“小淘氣”、“小討厭”、“小老頭”好象都活了,在向她做鬼臉兒、‘點頭、微笑。
小濤深情地說:
“劉老師,感謝您,是您用一把‘金鑰匙,把我們領進科學的大門!”
這當兒,微微有些駝背的羅冰老師走進來了。
望著屋裏來了許多衣冠楚楚的中年客人,他想:“又是來看望她的!”小濤、小飛和鹿露迎上去,喊著:
“羅老師好!”
羅冰認出他們了,忙說:“同學們好!”
他抓住他們的手,感觸萬千,眼睛裏含著淚水,動情地說:
“我現在深深感到,一個教師的責任有多麼重大啊!坐,請坐,同誌們!“一”
一九八二年四月二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