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永恒的雕塑(1 / 1)

第一章 永恒的雕塑

一個將春未春似陰又雨的日子,滿坡滿嶺的杜鵑花欲開未開,羅霄山脈的大小溪流滿溢著生命的喧響。山色空濛,如夢似幻,任腳下青石台階向雲層深處殷勤相送,年輕的後來者走向茨坪井岡山雕塑園,拜謁千古英靈,感受凝固與律動的相交,曆史與現實的銜接。

群山環抱,莊嚴與肅穆,一如我們崇敬的心情。盈懷的風,細細密密地梳理著無比深沉的追思。

雕塑園坐落在山頂開闊的紅土地上。那些聳立青天的褚色山石,似大塊的祥雲寧靜而平和,默默伴隨著十七座當年在井岡山戰鬥過的革命先輩的雕像,紅的曆史和綠的山巒相依相偎,革命勝跡與無限風光渾然一體,自有道不盡的寓意。

最前方的兩尊雕像,是袁文才與王佐。1927年,他們作出了此生最重要的選擇,毅然打開井岡山閉塞的大門,迎接毛澤東率領的秋收起義部隊,迎接井岡山的第一縷晨曦。

毛澤東吒叱風雲,深沉而窨智,站立成一尊永恒的光明。中國革命處於低潮時,是他倚在八角樓的木窗前遙望山外,響亮地回答了紅旗到底能夠打多久的問題,指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中國曆史的車輪按照他的預示,從井岡山深夜的篝火旁,直開到天安門廣場燦爛的星海之中。

一根扁擔挑糧上山的朱德,似在小憩,似在遐想。賀龍將軍神色安詳。賀子珍英姿勃發……十幾位曾經在井岡山奉獻過赤誠與熱血、經曆血與火洗禮的革命前輩,厚實凝重地站成輝煌的曆史風景線。

緩緩飄灑的細雨,潤物無聲地打濕了我的長發,增加了羽絨服的重量,如煙似霧的雨簾中,朦朦朧朧的雕塑群竟然有幾分飄逸,幾許灑脫,越發顯出他們生前的真誠與死後的深邃、久遠。清臒冷峻的麵孔微微舒展,偉岸挺拔的身軀款款移動,我就想,他們依然生活在五。百裏井岡的微風細雨裏,活躍在黃洋界,雙馬石,硃砂衝,大小五井……

恍惚間,曆史的重帷在溫藹的氛圍中化解為遠去的輕煙。留下的,是後來者置身其中的現實。

我采訪過井岡山墾殖場黨委書記。他說,一批又一批井岡山優秀兒女加人中國共產黨,在永恒的雕像前舉起右手,向黨旗宣誓。遺憾的是,我的相機未能留下那樣莊嚴而神聖的瞬間,否則一定能聽到先行者走下花崗石基座與接班人對話、不朽的英靈與生者懇談,那一定像這充滿世界的雨絲那樣纏綿,那樣真切。

井岡雕塑園一尊尊永恒的塑像,雕刻了曆史,也在雕刻今天,雕刻了中國過去的仇恨與苦難,也雕刻了今天的幸福和甜蜜。它雕刻在中華大地每個兒女心中,永遠不會風化。

[萬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