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沉默過後。
林雪不自在地轉過臉，望向外邊傾瀉不止的磅礴大雨，歎著氣說：
“這雨下得可真大阿，看來一時半會兒是回不去了……”
江致遠緘默著，微微仰起頭，和她一起觀望在雨中的模糊了夜空，目光漸漸地瞟向遙遠。
他的側臉精致而美好，但又被陰暗的光線蒙上一層陰霾，叫人看不透他的情緒。
林雪能感覺到他的憂心忡忡，人一旦有心事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地沉默，就像現在的他一樣。
“致遠……”她躊躇著問：“你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
江致遠收回視線，轉頭看著她時，嘴角噙著一絲微笑：“沒有。”
沒有？
“可你的表情不是這麼告訴我的。”林雪不相信他說的，回想他方才有些反常的行為，她斟酌了一番，試探著問：“看你悶悶不樂的樣子，我猜，是不是跟小婧有關？”
江致遠沉默了一下，否認道：“不是，你別亂想。”
越是否認，林雪就越是懷疑。
從先前與小婧的談話中，她就聽出了些許端倪。也許，這就跟他此時的反常有關。
但江致遠不肯說，她也不能強逼，隻好故作質疑的樣子，歎聲道：
“噯……不知今天是誰跟我說，朋友之間要互相信任的，難道這都是糊弄我的？”
“……”
“你不想告訴我，是不是就說明你還不夠信任我。哎，原來如此……”
江致遠的表情有些微妙，似是想笑，卻又有些無奈。
靜默了片刻，他搖搖頭，說：“你不會想聽到這件事情的，我怕你聽了以後會後悔。”
林雪不以為意。
“誒？你這都還沒說，怎麼知道我聽了以後會後悔呢？”
江致遠眼神暗了下來。
“因為……”
他淡淡地說道：“……有些事情除了會帶給你煩惱和痛苦，就沒別的了。”
聽著他那帶著悲觀的話語，林雪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雖然她不知道他在憂慮什麼，但她不想看到他這麼黯然的樣子。
“可是，再怎麼煩惱，痛苦，也終究會找到解決的辦法。像你這樣，總是把不愉快的事情壓在心底，隻會讓自己更加抑鬱，一個人默默承受不是很辛苦嗎？”
江致遠一怔，轉頭看向她，眼裏滿是複雜的情緒。
林雪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咳，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不，你說得對。”江致遠的笑容裏帶著苦澀：“一個人默默承受的確很辛苦……”
他失神地望向天空，聲音輕不可聞。
“我隻是恨自己沒用，連自己最親的人都挽救不了。”
林雪心一凜：“你是說……小婧？”
江致遠沒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經說明答案。
“小婧到底得的是什麼病？為什麼你要這麼說？”林雪不安地追問。
江致遠靜默地站著。
夜涼如水。
雨放肆地下著，好似永無盡頭。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她聽到他冷靜的聲音傳來：
“先天性心髒畸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