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星升起之前(2 / 3)

當天晚上,你帶我來到那條燈光輝煌的街上,走進了婦女兒童用品商店,拉著我走向鞋帽部售貨櫃前,叫售貨員拿一雙網球鞋。售貨員問你要多少碼的,你指著愣在一邊的我說:“他穿的。”售貨員拿出幾雙網球鞋放在櫃上,你挑了一雙,在我腳上比了比說:“剛好,拿若。”你付了款,硬把鞋子塞在我的手裏。

當時我捧著鞋子,眼裏閃若淚花,隻喊了兩個字:“老師......”連一句感激的話都說不出來。

你既熱忱地關懷我,又嚴格地要求我。

過了幾夭編班的時候,那個與剛報到時打過架的訝子也在我們班上,而且坐在我的後麵。我這才知道,他叫譚後,是市委書記的兒子。

一天下午,在跳高練習場上,你指導我們進行負重單腿上高物做連續瞪起的練習。你見譚後沒按要領做,蹬地時不快,便跑到他身邊扳著他的腿腳糾正動作。他做了幾下後,便扔下沙袋,坐在台階上喘氣。你白了他一眼:“譚後,你怎麼不做了?”

他若無其事地回答:“這樣訓練,把人都要累死。”

夢體育訓練不從難從嚴,能出成績嗎?快起來!”他在你的淩厲的目光下,隻好起來,扛起沙包。

這動作實在累,我也扔下沙袋不做了,坐下喘息。你沉下臉-訓斥說:“伯苦怕累,素質再好,也不能成才!”

我霍地站起,扛起了沙包。譚後膘了你一眼,也隻好徽洋洋地扛起沙包。訓練又繼續進行了。

這幾年,沒有你的嚴格要求和無微不至的關懷,我也許早就退學了。

譚革:

一聽說弟弟洗澡時與孫小鵬在浮橋邊打架而溺水,我和媽媽便趕到醫院來了。

弟弟正在急救室搶救。媽媽聽說他已停止了心跳,倒在我的-懷裏,差點也要停止心跳了。

我正急得滿頭大汗,你來了。你的到來,使我在焦灼憂愁中感到又驚又喜,向你招呼:“春燕,你……也來了。”

“我是代表學校來的。”真想不到你是這樣冷峻而平靜地回答我。你嗦了我一眼,又問:“有危險嗎?”

哦,我明白了。你來探視我弟弟。並不是對我的家庭在感精上還有什麼依戀,而是出於對你一手培養成才的學生的關懷。你自己說,你的愛情和事業,連根在心上。你把這二者嫁接成一種稀有植物,愛情隻是它的根,而事業才是它的花和果。當我看清它的時候,我們之間已經出現了一道又深又長的鴻溝。

你第一次到我家裏的那天,我從寫字台抽屜裏取一個小盒子·藏在背後,說:“送你一樣東西”。

“又是什麼進口貨?”

“你猜。”

你沒有猜,冷不防抓住我的手。我故意讓你瓣了一陣,才把手掌展開,你打開盒蓋,露出一個田徑運動員挺胸騰躍的玉雕來。那玉雕玲瓏剔透,精美可愛。你坐在椅上玩了一會說:“你這家夥,真是個鬼精靈,挺會揣摩我的心思呢。”

我一把抓住你的手:“你們一家都是搞體育工作的。我知道,你是有誌於獻身體育事業的。”

“你喜歡嗎?”

“我愛你這個人”,我按著你的肩,沉吟了一會才說:“不愛你的事業。”

“為什麼?”

我猶豫了一下:“有些人看不起搞體育的。”

“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是嗎?”你有些慍怒地反問。

“你可不是這樣。我愛你,隨便你搞什麼都行。當然,你如’果不是個跳高的,而是個跳舞的……”

“跳高的比跳舞的矮一等了?”你霍地站起:“我偏要跳高。我喜歡體育,也適應搞體育,要我搞別的,隻能是混飯吃。我的愛情和我的事業連根長在我的心上,我不可能把我的心撕成兩半。”

“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我是說,你如果是個跳舞的,我們的生活就會更有色彩。”

你沒有再說話,低下頭默默地沉思起來。

當時,我看出,你心裏很不高興,所以一直跟你走到街上來了。

我征征地看著你。見你的眼裏閃射出銳利的光芒,刺得我羞.愧地低下了頭。

“一個人如果連從事自己喜愛的事業的尊嚴都保不住,還有什麼幸福!”你的話語越說越尖刻,“自由地混飯吃的人是什麼東西?是細菌,寄生蟲!從畜牲的身上傳染到人的身上, 自由地往來, 自由地吮吸,這就是它的幸福。”從你說話的聲音裏聽出,你很激動。

我感到非常震驚、內疚,不敢再看你,隻低頭沉思。想不到‘你不僅熱愛自己的事業,而且對生活有這樣的獨特見解。我感到稱的心比你的外貌更美,比無瑕的玉雕更晶瑩可愛‘

我從沉思中驚醒過來,望著你的背影說:“春燕,我對不起你,沒有尊重你……請你原諒我吧。你繼續搞體育,我支持你。”

“謝謝你,我們……該各走各的路了。”

遊春燕:

看到他媽媽抽泣釣樣子,我想安慰她,但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她邊揩眼淚邊問:“聽說跟小後打架的又是那個孫小鵬,他人呢?小後要是活不過來,我要他抵命!”

我還不知內情,呐呐地說:“伯母,我……代表他向你道歉......”

“你,代表他?”她有點反感地瞥了我一眼。

“我是他的班主任,我有責任。”

他看出他媽媽的心思,打圓場說。“春燕,這事與你有什麼關係?”

“學生沒有教育好,當老師的有責任。

“那好,你幫我去把他叫到這裏來!”

”我半冷半熱地回

他媽媽聽出我的弦外之音。這時,幸好一個護士端著藥盤從搶救室出來,護士說譚後已經恢複了心跳。她驚喜至極地嚷叫起來:“啊!真的嗎?太謝謝你們了。”

護士走進值班室後,我們三個人都不說話了。我感到很尷尬,呆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了。

孫小鵬:

遊老師,我一直跟在你的後麵。剛才在醫院搶救室門口,看到你和譚後的媽媽、哥哥講話,我倚在樓梯口的牆角上,始終不敢一上前。

我知道我今天又闖了禍,但是,我並沒有過錯。我聽了你的萬話,沒有用體育特長去爭自己的私利,而是去幫別人的忙。

今天上午,我去城東的河裏遊泳,踏上浮橋,就被譚後從橋中央趕來攔住了。他隻穿一條褲衩,身上水淋淋的,看樣子是剛從河裏扒上浮橋。他張開雙手,嘻皮笑臉地說: “請你等一等。”

“幹什麼?”我莫明其妙地望著他。

“不幹什麼。”他彎腰弓背地做了個怪樣,“我知道你跳得很高,不過,你要真有本事,就從我頭上跳過去,否則,對不起,請暫時等幾分鍾。”他的身後不遠處,有好幾個同伴“哧哧”地笑。我小心提防地盯著他,正要閃身過去,他那幾個夥伴突然縱聲大笑起來。我偏轉頭一看,隻見一位挑甜瓜的大嬸,跌倒在橋麵上,籮筐裏的甜瓜都滾出來了,有許多叮叮冬冬地掉進了河裏。譚後的那夥小兄弟象一群蛤蟆似的紛紛跳進了河裏。各自撈起浮在水麵上的甜瓜,一邊踩水,一邊嚼咬。那位挑瓜的大嬸見半擔瓜掉進水裏被他們撈去吃了,心疼得很,趴在橋麵上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