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花牌(1 / 2)

楊老漢當然也玩牌。農閑十分、節慶裏大家閑來無事都會摸兩把。但是和大多數地區流行的麻將不同,本地玩麻將的很少,大約是四川麻將的玩法,一般也是年輕人玩得多,老人們最喜歡的是玩“花牌”。

一副麻將136張,置辦起來是不小的一筆費用不說,打起來也沒有那麼方便。要嚴格的四方桌椅,一本正經坐下來搓麻將。打麻將需要“碼長城”,在沒有麻將機的年代,長時間搓麻將是一件體力活,花牌則不然,它是單獨流行於荊州、枝江等地區的一種紙牌,類似於“柳葉牌”,但牌麵完全不一樣。

花牌(又名“上大人“)呈長條片狀,約一小拃長,半寸寬,用硬紙刷清漆製成(後來全部都是塑製了)。每副牌110張,這個年代人們戲稱打花牌為“學習110條“。由上、大、人,可、知、禮,孔、乙、己,化、三、千,七、十、土,八、九、子,二、四、五、六等組成。花牌中字的大意為“上古大人,孔丘一人而已;他教化弟子三千,其中有七十二位賢人;**個得意門生,可知周公之禮。”

外地人——比如周品正,是連牌麵上的字都識不全的,因為這種看起來似隸非隸、似篆非篆的文字,介於行書與草書之間。毛筆書寫,結構嚴謹,輕重緩急,揮之有度。是在古今書法字典裏也找不到的特殊字體。當然本地人從小就被抱在長輩的膝頭認字,“上大人”“孔乙己”,早早地就耳熟能詳了。

說來也巧,這種看起來很難讀懂的字卻很容易普及,即使目不識丁的農民,在很短的時間內也會很快掌握應用。奇的是在一疊牌中,隻要冒出一點字頭,就能準確地辨出是張什麼牌,實乃拙中見巧,巧中露靈犀。花牌的打發比之麻將更加千變萬化,算經,算胡,算坡,還要“圓”,意思是牌麵無論如何組合,最後隻能留一條口,別的都要圓起來。

其中意味無窮,一旦沉迷其中不可自拔。花牌3個人就能打,4個人最好,其中一人坐“醒”,專門數牌,大家可以輪流休息。所以楊老漢加入牌局皆大歡喜。大家一邊打牌一邊抱怨,“可不是今天閑著,感覺咱們這些老頭子都閑著無事,要混吃等死囉!”

說的是實話。如今開始搞經濟農業,什麼都要講究科學種植,他們這些隻有一把力氣的老頭子簡直都沒了用武之地。和楊老漢的感覺一樣,沒有了熟悉的莊稼,也顛覆了傳統的模式,這些辛辛苦苦在土裏刨食了一輩子的人,反而是無所適從了。除了在家帶帶孫子喂喂雞鴨,就隻有三五成群打牌的節奏。

這還算好的,等到後來種子、化肥等更新換代,機械化的推廣,農村的富餘勞動力越來越多,導致鄉下成天都是大大小小的全部都是麻將台子、花牌桌子。漸漸地把農閑娛樂變成了賭博惡習,不知道多少人掉進坑裏。所以後麵的大規模出去打工也實屬無奈之舉,在隻需幾個人就能管理幾十畝地的時代,多出來的那些農民也隻有到城裏謀求發展了。

花牌的魅力非同小可,楊老漢如今是兜裏有錢,也不用惦記著家裏的活計,一不小心就打到了晚上,還是楊小貝他們下班回家不見人,才找過來的,“爹!回去吃飯啦!難得打牌能夠飽肚子嗎,天都快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