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我在你的眼裏,是一個難以控製的人吧。”燕傲男淺笑,毫無畏懼地迎著他的目光道。
“想不到在某些方麵,你比大夫人還要聰明些。”龍坤和突然笑了起來,這是今天晚上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笑,接著道:“你說的沒錯,與龍氏相關的幾支力量,都分別對你的過去和現在進行過調查。非常奇怪的是,你仿佛是一個憑空冒出來的人,過去的經曆幾乎是空白,而現在的生活對金錢、地位種種跡象表麵又很淡然。一個沒有血脈相連的家族可牽連,更是幾近無欲無求的人,是最難控製的。”
各方勢力去調查自己的事情,燕傲男早有耳聞,但是顯然眼前人所了解的,要比任何人都要多。燕傲男心裏不免吃驚,麵容卻毫不慌張,隻有指尖微微收攏,繼續笑道:“憑空出現,前輩您也這麼認為?”
“這世上哪裏會有什麼憑空出現的人,不過是一顆別有用心的棋子罷了,在沒有了解你到底屬於何方勢力之前,我怎麼放心讓你和我的孫子在一起?單單是以女人的身份就不被允許,而他現在還癡心枉想地要許你一個妻子的身份,所以今天你走不出這裏,也不要怨恨我。”龍坤和冷傲地道,目光微凜在她身上。
她的確是枚從一千多年前穿越時空而來,執行特殊任務的棋子,似乎龍坤和並沒有猜錯,隻是關於這股勢力的背景,全盤托出的話,眼前這個精明而霸道的老爺子會相信嗎?燕傲男在心底苦笑,臉上卻波瀾不驚般淡淡道:“如果您真不想令我走出去,又何苦在這裏浪費這麼多時間,和我談這麼多話呢。如果您是為了試探我的身份,我隻能說,我對這裏的任何人都沒有惡意。”
“你是一個聰明人,難道不明白,小業他注定是要娶白飛飛的。”龍坤和話峰一轉道,花白胡子微微有些上翹。
燕傲男明眸深處似一片海,略帶憂傷地道:“我自然明白兩個家族之間的聯姻,意味著什麼,但是如今的龍氏還需要靠聯姻來維係什麼東西?我聽說您自己的婚姻也曾是這種所謂利益的犧牲品,而聖修大師更是沒有逃過這樣的命運。”
她略一停頓地試探道:“身為一直以來的掌舵者,您難道還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龍氏那麼龐大的千年大族,到底為何走到了今天這樣的地步?還要繼續依靠這樣的方式走下去嗎?”
這個姑娘難道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敢這般挑釁,這樣責問。林掌櫃心驚膽顫的按住了龍坤和的茶盅,那是老爺子來這處私宅最喜歡的一套茶具,若是因為暴怒之下摔壞了,豈不是麻煩。
誰知道龍坤和並沒有如他想象中那般惱怒發狂,沉默了一會反倒從太師椅上起身朗聲笑起來,一掃之前的陰霾,道:“以我現在的實力,不管你是來自何方勢力,我都能夠像捏死隻螞蟻般弄死你,但是今天我突然改變主意了。說起來,你的秉性很對我胃口,如果是男兒身,也必是個錚錚鐵骨的漢子。”
林掌櫃微微籲了口氣,半垂的眼瞼微微有些詫異的光,籠向眼前這位女子,心底隱隱也有了些別樣的敬意。已經多少年,無人膽敢這般對待老爺子。
“多謝前輩您誇獎。”燕傲男微作揖,彬彬有禮地回應,那不由自主流露出來的唐風,還是取悅到了老爺子。他挑眉,心道這小丫頭想來還是做過些功課,知道我喜歡古風,才練得這麼嫻熟。
這可真正是歪打正著。
“你可以走了。”不熱情也並不淡漠的聲音,仿佛隻是平鋪直敘地陳述,沒有感情,也更是令人捉摸不透。
燕傲男微一頓,似乎也並不指望能夠從他的態度裏找到答案。或許不殺自己,已經是他對龍一業所做的最大的讓步吧。
明明他想要達到的目的是聯姻,而自己是那個最大的阻礙,他能如此輕意地放過?又或者,以他這般老謀深算的大神更是比誰都明白,如果今天真對她下黑手的話,那個會為眼前的丫頭與自己母親撕破臉皮的臭小子,更加不可能乖順地走進聯姻的殿堂。
不明所以的燕傲男,隻是輕輕道了句:“打擾了,再見。”便轉身,準備毫無留戀地走出這間豪華私宅。
前麵帶路的林管家,佝僂著的身子微微發顫,路過那座古董架的時候,突然腳底打滑地傾身倒去,絆跌之際帶到一尊白玉古佛。燕傲男一驚,順手將那即將落地的白玉古佛抄了起來,放置到了古董架上。
林管家隻是淡淡回望了她一眼,似乎有微不可察的感激掠過,兩人相對無言,屋內的龍坤和完全沒有受到這個小插曲的影響。不愧是千年根基的世家,連這麼名貴的白玉古佛也可以孰視無睹,自己又何苦多管閑事,燕傲男淺笑後繼續跟著默然不語的林管家,頭也不回地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