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們順便把你們這的老技術人員喊過來吧。”鄉音重的警察補充一句。
“那韓總監你還是留下來吧,我們博古堂就屬他最懂行了。”燕傲男道。
韓木木又回到了警察身邊,見幾個警察都十分不信任的神情,不由有些苦笑地道:“我們博古堂打開門做生意,還真沒有人懷疑過我的專業能力。”
燕傲男也幫腔道:“韓總監可是留過洋的人。”
現代都有一股不可忽視的崇洋媚外的風潮,就連當初林奶奶介紹相親,都強調來的人不少是海龜。偏偏這幾個警察聽後反而更不高興了般,鄉音重的那位警察直接道:“喝過洋墨水,對認識我們老祖宗的東西能有什麼幫助。”
韓木木也不介意地笑著道:“我出國可不是為了喝洋墨水,要知道如今多少屬於我們老祖宗的東西,都在人家洋人手裏呢。”
張陽見他說的一身正氣,遂朝韓木木高大健碩的身板捶了一下道:“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有這份心,老楊別磨磯了,把東西拿出來吧,燕燕是阿山的好朋友,也算是咱們自己人。”
那個笨重的箱子打開,擺在眾人麵前的是一批唐三彩的仕女陶器,總計有十多尊,每個仕女都神態各異,擺出自己最優美的造型。比起博古堂的藏品,這些東西並不算是過分名貴,但是警察手裏出現這樣一批東西,肯定是有著什麼樣的犯罪故事。
果然,就聽張陽解釋道:“最近在M市,出現了一樁大規模走私的案件,其中重點就有這批唐三彩。M市的同誌將它們送往S市鑒定,得到的結果卻是隻是普通的陶藝。”
這就像小偷,偷到個勞力士名表,本來要麵臨多年的牢獄之災,但是卻發現原來隻塊高仿A貨,犯罪定刑的量立馬就下來了。
M市現在,對於這批罪犯也有同樣的困惑,如果隻是普普通通的藝術品,犯得著如此鋌而走險?而且現在上麵指示讓不要再查下去了,這讓M市辦案一線的人都憤憤難平,鄉音極重的那位叫李光,就是他們派過來交涉的代表。
李光抬起頭,略有些不安地道:“麻煩燕同誌幫我們看下吧。”
韓木木不解地問:“警察隻負責抓人,定案應該是其他職能部門的事情。為什麼你們要這麼擔心?”
“這位同誌你不知道。隊裏的同事們盯了那夥人一年多時間了,有的同誌為了端點,過節都不能回家團圓,結果就這麼輕意放走他們,我們真的不甘心啊。要說這些東西隻是普通的藝術品不值錢,簡直就是騙小孩子嘛。”李光極為憤慨地道。
“如果真是像你說的,東西不是應該上繳了,怎麼還會在你們手裏?”韓木木這方麵的經驗極為豐富,如是案子都到要放人的地步,沒理由這些贓物還會在他們基層警察的手裏。
李光有些忐忑不安地看了張陽一眼,見對方示意一個讓他安心的眼神,才毫無保留地道:“其實不瞞兩位,這些東西,隻是那些唐三彩當中的一部分,當然上繳到國家的也隻是一部分,還有一部分在M市。”
“我們是警察,為人民服務的公仆,沒有別的想法,就是聽說走私那孫子上麵有人,怕出什麼紕漏,才將當初那些東西私下藏了部分。”張陽解釋道。
“如果真是如你們猜測的,他們衙門裏有人,那麼肯定應該發現,你們交的東西並不是全部了。”燕傲男沉聲分析道:“難道都沒有人去找你們要東西?”
“張陽是我們的老鄉,要不也不會放心地來找他,說出來怕你們不敢相信,我們已經有個同事因為保護這批貨犧牲了,因此我們更不能隨便把這批貨交上去,更不能讓那些家夥張狂地來搶貨。”男兒有淚不輕彈,偏偏這位叫李光的警察聲音裏有了些濕意。
“是的,沒錯,那些受苦受累甚至犧牲的,都是我在老家的兄弟。我們也不想給你帶來太多的麻煩,隻想請你們幫忙看一下,如實告訴我們這批貨到底有沒有問題。”張陽深深地歎了口氣。
“其實你們不必和我們說這些,我們也應該配合你們工作鑒定這批貨的,但是既然你們信任我們坦誠相告,我們更當用心地傾力而為。”不知道為何,燕傲男被這幾位警察身上那種憂傷與勇敢,深深地感動了。
“我們之所以如實相告,就是怕令你們受牽連。現在這件事不僅是上級的態度曖昧不明,更是牽涉出了黑幫勢力,萬一發生什麼事情,你們也好有個應對。”張陽道。
燕傲男淺笑道:“不說這麼多了,我們先看看東西吧。”
三位警察,包括之前一直沉默的瘦高個警察,也都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來,眾人神情緊張地關注著韓木木的動作。
戴上白手套,韓木木手裏握住一尊唐三彩仕女陶俑,仔仔細細地在燈光下查看。他平生鑒寶無數,也感受過許多持寶人期待的眼神,卻是第一次連自己的內心也這般地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