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聖樹的光輝逐漸暗淡,昏暗的空也抹上了一層鉛一樣的白。
若回頭,地蒼茫,一望無際。
……
羅文看那熊七神色猙獰,毫無畏懼,便突然好奇道:“你真的,不會死?”
“什麼?”
熊七猛地愣了一瞬,他雖然一直這樣暗示自己,但突然被人這麼一問,心裏卻不受控製地產生出一種詭異到窒息的感覺。
“他為什麼要這麼問?”
但下一瞬間,他就徹底明白了。
黑暗的陰影將他籠罩,一股巨力突然壓下,堪比山嶽,沉重無比,讓他當場回憶起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記憶裏,那是他從西行之路上返回的某一日,他和同伴為了躲避異獸,特地選擇了一條非常狹窄的路,然而當他們艱難奔行的時候,空之上卻是莫名其妙降下了一頭單腳直立的恐怖異獸!
他和他的同伴甚至沒有看清那異獸的模樣,就被從而降的那一腳踩成了粉碎!
那種從頭到腳,從內到外,皮膜骨頭瞬間被碾碎的痛苦,他一生都不想再體驗一次。
若非他們已經是不死之身,當時就已經命歸西!
而這一瞬間,記憶裏的恐怖重新襲來。
他想要閃避,但當他反應過來時,那股巨力已經憑空壓下。
“噗嗤!”
他被壓成了血沫。
羅文閉上眼睛,沒有去看,一切都交給了空中的聖胎。
聖胎凝立於蓮台之上,手中刀氣正在散去。
若讓狂刀宋三看到他一直將刀氣當做棍棒門板來用,也不知道會否哭泣?
……
熊七沒有死,即便是被壓成了血沫,他也還活著。
那些四散紛飛的每一滴血都朝著中間蜂擁而來,最後凝聚成一團蠕動著的血液,讓人看了便覺頭皮發麻。
羅文將主體意識放在本體上,隻留一部分在聖胎內,然後用聖胎來觀察那團血液,以此來消除不適感。
那團血液在神秘力量的驅使下漂浮在空中,仿佛沸騰一般劇烈翻滾。
在“咕嚕嚕”的冒泡聲中,有四根觸手逐漸凝聚而出,那四根觸手越拉越長,形成四肢,脖頸的部位則緩緩鑽出一個球。
——熊七正在複活。
“我看他們提到血瘟、血裔和長生,還以為的是那種不老不死的吸血鬼,但現在看來,這個世界或許還存在著許多我無法想象的生物……”
羅文低聲呢喃,興趣滋生。
“等我找到移魂秘典,完成移魂,就去四處看看。世界很大,若隻求長生,未免枯燥。”
熊七複活得很快,隻是短短半分鍾,他已經重新凝聚出了完整的人形。
接下來,就是再造骨骼、血管、組織、肌肉……還有皮膚。
三分鍾後,他恢複如初,重新睜開了眼睛。
“啪啪啪。”
羅文的本體也睜開眼睛,拍了拍手。
“不錯,真的很厲害!”
他由衷道。
但熊七在恢複如初的一瞬間,想也不想就往後狂退。
被直接碾壓成血沫之後,他徹底放棄了掙紮,隻想撞破護欄,躍下山崖,盡快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