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蔽月,寒星點點,秋風蕭瑟,涼意入心!
“踢踏”
“踢踏”
……
陣陣精鐵打造的馬蹄掌在青石路上踩出有節奏的聲音,劃破了寂靜的深夜,幾戶人家點開燈,丈夫輕撫被妻子腳踹的地方,從窗戶縫中露出滿是睡意的眼睛,小聲的抱怨這饒人清夢的半夜行者。
“篤篤篤…篤篤篤……”鴻運客棧的夥計李富貴睡眼惺忪的打開店門,一個巨大的身影站在門前,夥計看著比自己足足高出一個頭的彪形大漢,清醒了一點,但仍打著哈欠道:“客官,本店滿了。”
說罷,富貴退後一步,關上大門,突然,“啪”的一聲,一隻巨掌抓住門邊,接著富貴便感到一股大力湧來,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大門“咯吱”應聲而開,那大漢踏步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兩人,一胖一矮。
富貴睡意全無,徹底清醒了過來,叫嚷道:“你們幹什麼?小店已經沒有空房間了。”
隻聽那矮子尖聲道:“胡說八道,小小破鎮,怎麼可能住滿人!”
矮子自覺所說甚是在理,這荒野小鎮,地處西南,乃荒茫之地,他們兄弟三人從蓉城出發,走了數百裏山路,才找到此處,況且這客棧雖破,但占地不小,怎麼可能滿客!
富貴見對方言語凶狠,不由苦笑道:“小人不敢欺騙幾位客官,本來小店的確生意一般,但近日來不知為何,先後來了好幾批人,各個持刀佩劍……”富貴忽然住嘴,隻因到這時他才借著手裏的燈光發現這三人也是他口中所說的“持刀佩劍”之輩。
富貴並未說謊,鴻運客棧有著與小地方客棧同樣的特點——前庭既是客堂又是酒館,越過客堂是一個帶著流水花樹的小院,接著是後院,後院上下三層,共有近三十間客房,淩雲小鎮地處偏遠,人煙稀少,來往商客更是少見,因此鴻運客棧也隻是勉強度日,三十間客房常年閑置著一半以上。但三日前忽然來了一群人高馬俊的青衣人,一望便知是江湖中人,領頭的是一個叫方先生的藍衫文士,年紀不過三十。那方先生出手闊綽,當天就包下了早已半月沒有生意的鴻運客棧,掌櫃李掌櫃高興地合不攏嘴。隨後的幾日裏,不停有形形色色的江湖人士來到淩雲鎮,與那些青衣漢子接觸之後便神秘的住進了鴻運客棧,幾日來足不出戶,就連飯菜也是富貴一間房一間房的送去。
較胖之人朗聲大笑道:“哈哈,不錯,咱們隱退江湖都能得到消息,另有他人來也就不奇怪了,這樣吧,小二,你先掌燈,然後給我們弄幾個下酒菜,我們就在這客堂將就一晚上。”
富貴為難道:“這……”
話音未落,便被矮子尖聲打斷:“這什麼這,還不快去準備酒菜,再敢多話,小心爺爺拆了你這客棧!”
富貴嚇的一哆嗦,不敢再說話,連忙點燃油燈,到這時,他才看清三人長相:那矮子尖嘴猴腮,眼睛奇小,咕嚕嚕的眼珠好像老鼠,一臉凶煞之相,身高不到常人肩膀,那胖子肚子裏好像裝了個西瓜,體重怕不有三百斤,一臉笑容,看起來倒更像彌勒佛,而那一直未說話的漢子身形高大,好似鐵塔,一雙巨掌直直的垂直膝蓋,一頭短發根根倒豎,臉上一道恐怖的傷疤從左眼角斜著橫過鼻梁,劃拉到右臉頰。三人中隻有那鐵塔大漢手中握著一柄巨劍。
富貴忽的心念一轉,鼓起勇氣問道:“幾位可是方先生的客人?”
矮子道:“什麼方先生圓先生,再不去做菜老子把你削成不圓不方的狗屁先生!”
富貴幾乎是飛也似的逃離大堂,直奔後堂。
那胖子笑道:“大哥脾氣還是這麼暴躁。”
矮子斜眼過來,道:“老子不會你那套虛偽做作。”
胖子道:“哈哈,虛也有虛的好處。好比現在,我這套虛的必然要比大哥的穿心爪好用。”
那大漢露出不解之色,悶聲道:“為何?”
胖子道:“嗬嗬,大哥方才如此對那小二,你們才小二心裏會怎麼想?”
矮子道:“你管那小二怎麼想作甚,難道他想殺我就真能殺了我不成?”
胖子笑道:“大哥別忘了,這小二可是在後堂給咱們準備酒菜的,下毒雖不敢說,但他若吐兩口唾沫到飯菜裏,咱們難道還能察覺不成?”
矮子森然道:“他敢!”
大漢也是麵帶怒色,“鏘”的一聲,將巨劍拔出半截。
後堂的富貴嚇的渾身發軟,在嘴裏醞釀了好久的唾沫咕嚕一聲回到了肚子裏。
清風拂過,秋日的太陽好似被漂白過一般,連金黃也不複存在,慘白的陽光斜射下來,讓人深切的感受到了涼意的侵襲。
王老板用力的吸了兩口早已被熏的發黑的煙管,吐出一團團白煙,迷離了他的雙眼,也朦朧了對麵的“鴻運客棧”四個大字,王老板隨手將煙杆在凳子上敲打幾下,發出清脆的撞擊聲,低聲咒罵道:“給老李那狗日的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