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求？”“對的，需求。”
“你知道蠻族有什麼需求嗎？”娜姹一臉懷疑道。
“當然。”藥師肯定地一點頭。
“那你說，蠻族的需求是什麼？”
“那我首先要問你一個問題，蠻族為什麼會突然侵襲王朝南部邊疆？”藥師反問道。
“因為他們是邪惡的、野蠻的、貪婪、應該被統統殺光的混蛋。”看來在娜姹心目中，蠻族就是十惡不赦的同義詞。
“那麼再請問，蠻族一直是邪惡、野蠻、貪婪的嗎？”
“那是當然的。”雖然依然回答得很幹脆，但娜姹好像覺得藥師下了套，卻又無法說清為什麼有這樣的感覺。
“可是一直都是邪惡、野蠻、貪婪的蠻族除了二十年前的那次以外，就再也沒有侵襲過王朝的南疆呢？”藥師的這個問題很到位。
娜姹張了張嘴，說不出話。過了一會兒，才反問藥師：“那你說為什麼。”
“因為他們要活。”藥師頓了一頓，繼續說：“商蠻戰爭前的幾年，曾經發生過連續幾年的大洪水。因為這次洪災，王朝南部的百姓遭了大殃。饑餓殺死了很多人。這些，你都應該知道吧？”
“我知道，這又怎麼樣？”娜姹又瞪了藥師一眼。
“由此及彼，我方的百姓無糧下鍋，那麼同樣在王朝南方山中討生活的蠻族恐怕也麵臨著一樣的困境。而且，蠻族沒有中央王朝可以支援或者救濟他們，他們的境況應該更危急。”藥師一字一句分析著二十年前商蠻戰爭的可能起因。
“那他們就能去殺人？搶其他人的糧食？”娜姹已經完全相信了藥師對於那場戰爭所作的分析和判斷。但仇恨，依然。
“我之前就講過，站在自身種群生存的角度出發，蠻族的侵略是合乎自然法則的。當時，擺在他們麵前的隻有兩條路。要麼餓死，要麼戰死。大多數的蠻族應該選擇了戰死，不然稍有理智的人蠻族都明白憑借他們的實力想要走出群山占領王朝南部的平原、丘陵地區是不可能做到的。如果進行正麵決戰，中央王朝的強大軍隊會把他們整個抹平。所以，蠻族從一開始的打算就是搶奪糧食、搶奪勞力。然後逃回自己的老家再也不出來了。”說到這藥師又停了一下，看了對麵娜姹一眼，才接著道：“也因為這樣，之後的十幾年王朝的南方邊境就再也沒見到過蠻族的身影。而中央王朝的決策者們才會以防禦為國策，而沒有再深入群山進行追擊。那樣的話，代價實在太大了。而且恐怕也很難將蠻族全部清理幹淨。”
“難道就這樣輕輕放過他們了，甚至還要給他們留下藥材？”娜姹抿了抿嘴唇，繼續喝問藥師。
“既然不可能將其滅絕，又知道了蠻族的需要，我們自然就應該選擇同化他們。”藥師高聲回複道。
“那你說，怎麼同化？”
“蠻族的最大需求就是糧食。他們沒有大片可供耕作的農田，甚至沒有完整的農耕工具。所以，他們是真正的靠天吃飯，而且不可能有什麼戰略儲備糧。而對於王朝而言，這些都不是問題。我們有廣袤的土地，勤勞的人民，相對先進的農耕技術。我們完全有能力在保證自身生存的前提下儲備下可供應急需要的糧食。所以，我們也完全有能力用手中的糧食與那些蠻族人進行貿易交換。”
“給蠻族人糧食，讓他們吃飽了有力氣殺我們？”藥師的話依然讓娜姹覺得他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商奸”。
“我說的是貿易。”麵對娜姹的怒氣，藥師隻是笑了笑：“蠻族所在的深山裏，同樣有王朝需要的物品。比如藥材、獸皮、巨大的木料和其他一些稀有礦產。我相信王朝中有許多人願意用糧食與蠻族交換這些東西的。而蠻族人，有了王朝提供的糧食，就再也不會出現或者餓死、或者戰死的殘酷選擇了。而隨著貿易的持續和發展，兩個種群的交流會逐步加深、親密。而結果就是，那些群山之間的蠻族將會再也離不開為他們提供生存糧食的王朝，而最終會成為王朝的一部分。這就是同化。當然，這個過程是漫長的，中間肯定還會出現很多反複、轉折，甚至衝突。但堅持把這條路走下去，終點是可以盼望的，也必將是光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