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華琉璃,樹影綽綽。寒風依舊。也不知是否是人氣驚擾了早就夜靜山深的老林,還是,依舊有那眷戀柴枝糜果的鬆鼠鳥雀不肯離去。不時幾聲鳥鳴山吼,卻帶著陣陣孤寂和離別的聲鳴闋意。
老山深處,一百丈冬樹光影下,盈盈白雪上的幾縷血色平添了幾分紅彩,在月色的影襯下,絲絲月華聚集而上,團團光影化作煙雲浩渺而散,在斑駁的樹影映襯下顯得格外雲波仙然。
困牧林,極北眾多亂石高山苦寒中的一片古怪之地。長年累月的北地高寒在這片高林中留下了無數雪樹白蒿冰草之屬。
冷徹人骨的寒風,使得這地方鮮有人及。隻是,此刻在滿月的光韻下。一道道迷離的身影劃破長空,在一叢叢滿是白霧的山林怪石之間彎轉飛射。
一個青朗古跡般的聲音憑然響起,震開陣陣雲霧。“羅雀師兄,若是將妍籮妖孽交出,再去師祖麵前請罪,眾師弟必然為你求情,當可免去一劫。”
纖著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羅雀口角溢血,慘然一笑。“還是到了這一刻啊。”看看懷裏的孩子吸允著手指睡得正香。而林間的聲音羅雀就像是沒有聽到一般,輕輕的對那女子道:“清然,帶著孩子走吧。”
女子如玉溫婉的臉眸上,沒有一絲波瀾。青蔥玉手輕拂身前的白霧,好像要把眼前的孩子和丈夫的臉龐看的更真切一般。微帶關切的眸子靈動的眨了眨。道:“你們走吧。他們要的是我和九天浩然珠。去找青山不老童子,也隻有他此刻才能護得元兒周全。”
“不行,孩子不能沒有母親。再說你的無衍九九箴言正是反詛時期,加上你生兒體弱,怎能是那些強盜子的對手。”
“呆子,此地乃困牧林,那是上古流傳的困魂鎖煞之地,未見我兒長成,妍籮自不會行入黃泉九幽,你大可放心。”
“清然……”
羅雀看著自稱妍籮的妻子,心裏沒來由的一痛,本以為修仙就可超脫人世間紛繁,可誰人知,仙家紛爭卻更加冷殺。仙人打架也是要死人的。
“既然我妻等得,我亦是等得。就叫我夫妻二人共入凍土以待春發。”說罷,羅雀將緊拉妻子的手緩緩鬆開,捏一法訣張嘴大喝一聲:“出!”
頓見一道清濛光華從他泥丸之上閃現,迎風就長,不多時就化成了一柄五尺青鋒。
羅雀嘴中念念有詞,一口精氣噴在飛劍上。頓時飛劍化為碧綠飛鴻一去十餘裏,轉瞬間就消失在茫茫天際。
“傳書?”清然看著自己的丈夫沒來由的心裏一甜,這個呆子,難道不知道有些妖是很強大的嗎。隻是那無衍九九箴言……
“我夫妻二人可以等得,但我兒還需有人撫養,既然眾道仙前來渡我,就將我兒留下吧。”
“也好。”夫妻二人相視一眼,麵臉上無數言語卻為之流淌。
一青衫道人,背負一把半背寬下的大劍,站在一處山脊突出的山岩上,一臉的憂色看著茫茫的山林正在出神。
一道紅叱熾光劃過遙遙天際,慢慢飄落。
“師兄,好像青城山上的沐涯子道人等人也前來‘助戰’了。”
“寧河師弟,助戰是假,怕是為了那寶貝才是真吧。怕是那青城、岷山也不落人後。哼哼,分神承載之物,難得難得啊。”
“師兄明鑒,嘿嘿,隻是平日裏大師兄待我們不薄,此時此刻……真有種不當人子的心思。”
青衫道人微微點點頭,嘴角張張卻是沒有說出什麼。手捏劍訣,一道火紅的光影劃破天際遠遠的朝西南方向去了。
“師兄快看,那是……”
“青木劍光,是羅雀大師兄的乙木咜劍。”
“終於舍得出來了嗎,也是時候做個了結了,我們走吧。”
羅雀的大手緊緊的拉住妻子的纖手。盡量舒緩自己渾身的真元流轉,感受著紫府中幾乎裂成幾半的元嬰痛楚,看著空中滑近的一道道迷離璀璨乘風欲仙的仙劍靈光,哈哈一笑,迎身便起。
“昆侖、岷山劍派、青城劍派都到了,哼哼,好一個名門劍派。好一個亂世妖孽皆滅殺。看見異寶就像是野狗追食一般,瘋狂追擊萬餘裏,七天八夜還真是為難諸位了。九天浩然珠在此,不知諸位,如何分享。”
數十道劍光由遠及近,死死的將兩人圍在空中,對於羅雀這半挑撥的話,卻是沒有一個人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