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燕心煩已極,喃喃道:“這不是有意擾亂軍心嗎?”兩旁將、校、尉道:“老將軍,不要理他,見怪不怪,其怪自敗。”項燕耽心道:“不,看這樣子,莫非大有來頭?大家趕快各自回營,提高警惕,安定軍心,不要亂動。”
中軍慌忙來報:“不好啦,監軍大人已經煽動十幾萬兵馬,出營挑戰去啦。”項燕一驚而起道:“怎麼居然有人相隨?”中軍道:“他們說不出戰,也是餓死,不如來個盡忠報國,馬革裹屍,亦無愧於妻兒。”項燕叫苦不迭,一咬牙道:“罷罷罷,楚國存亡,就在今朝,快去通知各營,整軍出戰。”
楚軍這一行動,當然會引起秦軍注意,坐在秦營大帳中之王剪,側耳聽到金鼓之聲,急問道:“這是何故?”蒙恬慌忙進帳報道:“稟老將軍,楚軍約十餘萬兵馬,在營前搦戰。”王剪疑惑道;“是真?”蒙恬道:“未將初也懷疑,後去親眼目睹,不得不信。”王剪撫掌大笑道:“吾今始信間人之術,重於萬馬千軍矣,好,楚之滅亡,就在今朝,命令:第一,嚴守勿戰;第二,分班開飯,以備出戰;第三,各軍一律輕裝,以便遠途奔襲,不至郢下,決不收兵。”
這時,兩軍陣前,景駒在指揮攻打秦營,秦軍多方嚴守;項燕在指揮攻打秦營,秦軍在多方苦守支撐。項燕喊:“快架雲梯猛攻,避免頓兵營下。”中軍走來提醒道:“老將軍應謹防秦軍有備。”項燕問:“此話怎講?”中軍道;“若是待我攻疲,回軍之際,敵人後襲,我將奈何?”項燕道:“速去通知各軍,回軍之際,務必分批後撤,嚴防後襲。”有人來報:“監軍已經指揮後撤矣,隊列混亂不堪。”項燕大驚,命令中軍道:“快去製止,千萬不能亂,否則,秦將乘亂後襲。”中軍應聲反身便去,可是為時已晚,到處已是混亂之楚軍,項燕胸脯上重重一掌道;“楚國亡矣。”
此時王剪正在秦營假山上,密切關注陣前動態,望見楚軍旗亂馬奔,登時大喜道:“快擂戰鼓,全軍出擊。”於是營門大開,金鼓齊鳴,秦軍飛馬而出,勢如下山猛虎,撲向亂作一團之陣中,隻見楚軍將士頭顱,紛紛落地,滿地翻滾,楚軍心慌已極,隻是喊爹叫娘,不知使用手中兵器反抗抵禦,更不用說與敵撕殺矣。
於是,秦旗指處,戰馬騰雲,楚軍敗卒,如潰地洪水,一撲瀉地,血流成河。
項燕和中軍,被包圍緊裹在退逃亂卒之中,腳不著地隨人流湧退,根本無法用力,許久,才落地在河邊拐角處,眼見亂軍散去,耳聽秦軍喊殺聲,洶湧而來,又隨波而去,方才從怔嚇中回過神來,中軍道:“老將軍,末將背你過河吧。”項燕淚如雨下,從衣袋中取出一書交與中軍道;“你將此書交與梁兒,我項燕死亦瞑目矣。”中軍道:“老將軍何出此言?楚國地大物博,何處不可整軍再戰?”項燕道:“我有何麵目再見家鄉父老?”中軍道:“勝敗乃兵家常事……”項燕打斷道:“你看那邊誰來啦?”中軍剛剛回頭,即聽後麵卟哧有聲,趕快轉過頭來,隻見項燕已自刎倒地。中軍痛哭一番,以劍掘地,掩進屍首,過得河去,直奔下相項家。
中軍來到下相項家,從懷中取出書信,交與項梁,項家頓時哭亂不已,幸虧項梁能強忍悲痛,悄聲一一分撥,收拾細軟,遣散家人,最後,項梁拉著項羽,後隨項伯,幾回反顧項家庭院,終於割舍而去,一路之上,他們小聲背誦項燕書信道;“項伯性淳厚,定能繼項家香火。孫兒項羽年幼,性勇猛且剛毅,或可成大器而光大我項家門楣,但多疑且愎,不善納眾長,希梁兒多加教誨,揚其所長而避其所短,或庶幾矣。”
呂青翻到書信最後一頁,繼續小聲道:“楚軍兵敗如山倒,秦軍一路裏勢如破竹,郢都之破,指日可待,以後之事,兒當麵稟。”
信已閱完,呂青口中喃喃道:“完啦,完啦。”呂公問:“什麼完啦,完啦?待我看看。”
管家來報:“呂臣司徒大人到。”眾人方驚愕間,呂臣已經大步走將進來,與大家分別見禮後,方才坐下。呂青耽心地問道:“完啦?這麼快?”呂臣機械地答道:“完啦,就有這麼快。”劉季問道:“那秦軍進京以後呢?”呂臣道;“好,那我再講講秦軍殺進郢都以後之事吧。秦國大軍,是從楚京郢都幾道城門殺奔而來,蜂擁而入。楚王負芻跌坐殿上,夢囈般喃喃道:”奸臣誤我,奸臣誤我,悔不該不專聽項燕將軍之話,悔不該聽信奸臣,派什麼鬼監軍,從速挑戰。悔……”太監悄悄走來道:“大王,快定主意吧!”楚王負芻已是淚流滿麵道:“什麼主意?我是楚國八百年後之末代子孫,隻有背負祖宗牌位,高豎白旗,投降!”
話說景駒不慌不忙,不,是洋洋得意,回到家來,一如大功後班師回朝樣,心情十分暢快,再一次逐一細看品評秦國送來之禮品道;“這和氏璧就是不錯,這匹寶馬,也很不錯……”景管家在一旁冷眼嘲笑,他心裏暗道:“真好,你也休想享受半分。”
一隊秦軍擁進來。四麵戒嚴,又一隊秦軍擁進來,立即著手收拾金銀珠寶和名馬。景駒大急道:“你們這是幹什麼?秦之滅楚,我是有功之臣。”“那你對楚國呢?”隨聲見王剪率領秦使等人,一擁進來,王剪繼續道:“楚王負芻在此,看他如何行賞?”負芻槌心大慟道;“是我有眼無珠,奸臣誤我,是我愧對祖宗。”王剪道:“你也好不到哪裏去,荒淫昏惑,好,現在給你麵子,秉公處理奸臣。”負芻退讓道:“不可,我已無地自容,還管什麼奸臣?”王剪道:“那也不能讓他們逍遙法外,再誤他人。來人,將昭忠帶過來,就地一同砍頭。”昭忠被立即押解過來,和景駒黯然相對。“哢嚓”兩聲,兩個血水淋淋頭顱,在地上相撞翻滾。旁觀者無不拍手稱快。
王剪道:“還有他們那些奸臣子,奸臣孫以及景管家這類家人,一律抄斬誅滅,以免乃父,乃祖和乃主人之遺風,流毒後人。旁觀者更加熱烈鼓掌,經久不息。
呂臣繼續道;“就在大家拍手叫快之時,我便趁機溜出城來,一路順當來到此地。”呂青問道:“以後如何打算?”呂臣道:“由此估計秦軍不會濫殺無辜,再從容商議隱藏度日不遲。”呂公耽心問道:“但不知對楚國之官官吏吏,如何處理?”劉季一時怔住,呂臣道;“這個……?”管家道:“秦人已經貼出告示,我弄來一張,請老爺們細看。”大家立即聚攏頭去,唸道:“秦其天縱,楚地悉平,與民更始,各自安心。吏官依舊,各盡其能,行秦法度,守我章程,立功定獎,賞罰嚴明,皇皇此佈,一體凜遵。”在場人表情各異,劉季長長籲出一口氣來,正是:你雲他日亡秦必楚,我說此時滅楚由秦。欲知後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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