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銘點點頭,又搖搖頭,苦笑一下,道:“其實我不是自己上山的,是被我風鑲師兄抓上山去的。因為我身無分文,偷人家包子吃……嗬嗬,師兄替我還了人家的錢,把我帶回昆侖去做工抵債……我最大的恩人就是師傅和師兄了。那時候師傅剛做昆侖掌門沒幾年,我總覺得她就是我親姐姐,雖然這樣說有點大不孝。可她對我一點也不嚴厲,隻是一開始給我講道,我也聽不懂……好歹我也算讀過兩年書的人,師傅又給我講很多事情,給我講道理,教我習武悟道,後來我也慢慢改變了……”
“我沒見過紫藤大師,聽玉芬師姐說,紫藤掌門很年輕,很漂亮,是個很溫柔的人,像晴姐……”
“嗯,就是這樣的。後來師傅說我資質好,功法體術進展都很快。我也有些自鳴得意,但是心裏卻開始想著報仇了。師傅苦口婆心的講了很多,我也聽不下去。有一次我偷跑下山,被師兄和師叔逮了回去,師傅也很生氣,就讓我到山後的‘悔思洞’裏自省。然後一天晚上我在洞口坐著,發現有大批的幽泉魔物黑壓壓的過來。我想也沒想,過去就殺……但也不知怎的,他們沒怎麼還擊,很快就跑了……”
“哦——原來‘昆侖山上鳳嘶鳴’是這麼來的啊……”
“嗯。現在人聽風就是雨,誰想我還因此出名了……”
“那你師傅後來怎麼準你下山遊曆的呢?”
“那是因為酒老大啊。後來我才知道,我師傅原來是酒老大的師傅給送上昆侖的,所以一進門的輩分就高。也不知道酒老大跟我師傅說了什麼,師傅就讓我跟著他出外遊曆了。說是讓我了解一下人間疾苦。天曉得酒老大沒有人性啊!這家夥跟我一起沒兩個月,說是有事,就自己跑了……”
“嗬嗬……”上官蕾笑了下,氣氛也緩和了許多。
鳳銘的情緒也好了很多,他接著道:“他跑了,我就自己瞎轉悠。就跟你現在似的,也不知道該去哪裏,要做些什麼好。我也不想就這麼回去,那就繼續到處跑。有個妖啊魔啊,我就練練刀。看誰有個困難,我就幫一幫,還能混頓飯吃。反正也沒閑著。”
“那……那你沒有回家看看嗎?”上官蕾小心的問。
鳳銘歎一聲,道:“我是很想去回去的,但起初我不敢。我怕我回去一定會去報仇,這樣師傅會逐我出門的,所以就沒去。直到有一天,我在一個小村的田邊裏看到一件事,之後才回的家裏。”
“什麼事?”
“我看到一個婦人追著一隻母雞在打,因為那隻雞把莊稼種子給吃了。然後她男人就吼她,說‘你把它打死,種子就回來了嗎?打死它了誰下蛋?’。然後我就琢磨,這也是個道理。我就是殺了那財主,又能怎麼樣呢?然後我就回去了。”
“家裏人都還好麼?她……見你了麼……”
鳳銘笑的苦澀,搖了搖頭,道:“回去之後我才知道,她在得知我犯下死罪之後就懸梁自盡了……”
“啊……”
“她家裏拿了財主的錢,也搬去別的地方住了。而我家也空了,人都不知道去哪裏了。我問了所有鄉親,都說我走了之後,哥哥就帶著家裏人走了,去了哪裏也不知道……到今天也沒找到……”
“怎麼會這樣呢……”
鳳銘揚起嘴角,憧憬著道:“也好,隻要他們過的好就行了。我哥哥該娶妻了,可能連娃也有了。妹妹可能也會嫁人了吧,嗬嗬,希望她能嫁個好人家……不知道老爹的身體怎麼樣了……”
“……”上官蕾不知該說什麼。
鳳銘又道:“那財主給她修了墳,我去看了,好歹還有個碑呢。可能她死的冤枉,也是新進門的,所以上頭沒有財主家的名諱。才好呢,我看著也不那麼難受。然後我又回原來的家裏和她家那看了看,就走了。”鳳銘眯起眼睛回憶了下,“我記得那時也是春天,天是不太冷了,但是有風,風有些冷。破房子上亂七八遭的掛著些破布什麼的,地上的草挺高了,花也開了……”
清風自來畫離怨,
欄杆卻屬破衣衫。
塵事暮露獨不在,
怎似花開伴階前。
——鳳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