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著頭剛想說我不知道,可是不字才出來半截,江華又在我身後說:“易小姐您想清楚再回答。”
易晉看了江華一眼,嘴角噙著一絲看不出什麼意味的笑,他沒有對江華說什麼,而是將目光再次移向我,繼續溫聲說:“小樊,別怕,和我說你的真實想法,我說過,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在易晉的逼視下,我猶豫了三秒,沒有再閃躲逃避,到達現在這一步所有的閃躲和逃避都是沒用的,我受夠了被易晉的掌控,我受夠再和他有任何牽扯,我受夠了待在他身邊,這不是我一直以來的目標嗎?
現在機會來,我為什麼要害怕,我為什麼要心虛?我也是易家的一份子,他所擁有的一切,我也有權擁有,我為什麼要心虛?
我說:“這既然是爺爺的願望,哥你也會和我一起幫老人家完成吧?”
易晉在聽到我這句話,他手從我下巴處收了出來,他緩緩直起腰看向我笑著說:“不愧是我的好妹妹,就像你所說的那樣,既然是爺爺的遺願,幫他完成是我們這些後輩的職責。”
他將視線落向那些股東說:“我和我妹妹向來不分彼此,既然是老爺子的額意思,那就按照老爺子的遺囑辦事,不要再多有言語,一旦今後你們再質疑,就是在質疑我易晉。”
易家的股東還想說什麼,可易晉顯然不想在這個話題上過多停留,而是走到金律師麵前說:“那麼今後股份繼承的事情,就麻煩金律師了。”
金律師笑著說:“這是我的責任,請易總放心即可。”
律師宣布完後,便收起了手上的遺囑以及合同,沒有再這裏多有停留,由著於曼婷送著離開。
這件事情連易晉都沒有異議後,易氏的股東自然不敢再多說什麼話,老爺子已經仙逝,後麵自然是以後事為重,反而在遺囑與財產方麵太過糾纏,顯得就有些不孝了。
易晉在這個過程中一直表現很正常,等所有股東全都離開後,三番理隻剩下一些處理後事的人,外加江華他們,還有這個宅子的仆人,因為我剛流產身子還虛,本不該長久站立,易晉還讓於曼婷扶我先進屋休息。
我也沒有多說什麼,便跟著於曼婷進了屋休息了一兩個小時,一兩個小時過後,等我再次從房間內出來時,吳霓聽聞了這個消息,也趕了過來,她站在易晉身邊,和他一起招呼著來家裏邊吊唁老爺子的親戚。
從老爺子死後的幾個小時,還沒正式辦喪事,早就有人提前來吊喪,我朝著易晉一步一步走了過去,等到達他麵前後,我如往常一般喊了一句:“哥。”
正在和人說話的他停下了動作看向我,他還是沒有什麼反應,而是問:“不多休息一下嗎?”
我說:“我身體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他說:“既然沒什麼大礙,那就和你嫂子一起招呼客人。”
他話剛落音,便有人前來吊唁的人走了上來,一把握住了我的手,一臉哀思的和我說起她和老爺子以前的事情,還說以前年輕的時候,他們是表兄妹,感情有多好多好,十幾年沒再見麵,可沒想到再次見,他人竟然就這樣不打一聲招呼就走了。
我根本就不認識麵前這個自稱是我表奶奶的人,她身邊還帶著她的兒子,不斷圍著我說這話,很自來熟的問我有沒有結婚,多大了,各種私人問題。
而易晉就站在一旁看著。
大約所有人都得知了我即將繼承公司的消息,以前這些事情全都是易晉在處理,現在所有人全都衝著我來,我第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對於易家有多少親戚,我自己根本就不清楚,他們說什麼,我也隻能木訥的回著,而易晉隻是在一旁冷眼旁觀著,並沒有上來要幫我的意思。
還好是江華,在處理完遺囑問題後,便立馬走了上來擋在了我麵前,對那些試圖和攀關係的人笑著說:“易小姐因為在病中,身體還有些不適,所以大家如果是來吊喪的,麻煩左走,老爺子的靈堂就設在那裏,靈堂謝絕喧嘩,麻煩配合,謝謝大家百忙之中抽空來看老爺子的最後一程。”
說完,他便招來兩個仆人,讓她們立馬扶我進去休息。
因為來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以前這些事情都處理的遊刃有餘,而對於第一次接觸易家事情的我來說,我完全不知道該去和人怎麼打交道,我隻能躲在房間裏,便任由他們在外麵處理著。
一直到晚上十一點,來吊喪的客人這才完全沒了,吳霓端著飯菜進入了我房間,她將手上的托盤放在了我麵前,望著坐在床上的笑了兩聲說:“一個人的腳有多大,就應該穿怎樣的鞋襪,別貪心不足的小腳想要穿大鞋,小心路都走不穩在地上摔一跤狠的。”
我知道她指的是哪一件事情,我並沒有和她爭論,而是很淡定從容的將她端過來的飯菜,從托盤內一一拿了出來出來說:“是啊,就像什麼樣的人該穿什麼樣的衣服,如果看著這件衣服好看,就想方設法從別人身上算計來,穿到身上也不一定美觀吧?”
吳霓聽到我這句話,冷笑了兩聲說:“衣服好不好看,成為我的已經是事實,總比有些人就像一層狗皮膏藥一般,偏要往上沾她的臭氣,也不怕弄髒屬於別人的衣服,不過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東西是誰的,就是誰的,你就算硬要貼在上麵,也不過是不倫不類罷了,我勸你,還是好好找個嫁了吧,別在這裏做你的青天白日夢了。”她略有些輕蔑的掃了我幾眼說:“就憑你?也想掌管易氏,真是天大的笑話。”
我將手上的筷子往桌上用力一放,冷冷看了她一眼問:“你說夠了嗎?”
吳霓笑著說:“說夠?我要對你說的話我可是一晚上也說不完,易小樊,你還真是有手段啊,繞了那麼大一圈,就為了把你肚子裏的孩子砸我身上,可惜的是,你太低估了我在易晉心目中的地位了,現在你們整個易家在外的貿易全都是靠我們吳家這邊的一層關係,你算個什麼東西?你頂多不過易晉養的一隻廢物而已,每天除了會在他身邊汪汪幾聲討他歡心,你還會做什麼?而且你別忘了,就算你繼承了易氏又怎麼樣?隻要我們家一天在,要把你弄下來是遲早的事情,你走著瞧好了。”
她說完這句話,沒有再和我繼續多說,轉身便離開了我房間。
我反手將桌上的飯菜狠狠甩在了地下,一旁的仆人在聽到吳霓和我說的話,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沒多久於曼婷便走了進來,當她看到滿地的碎片後,又看了一眼一旁噤若寒蟬的仆人,便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吩咐著仆人將地下的碎片掃幹淨後,才在我麵前小聲說:“您別和吳小姐多有計較,她就是這樣的人。”
我坐在那裏沒有說話。
於曼婷又說:“易總不會怪您的,畢竟這是老爺子的決定,而且這個位子由誰來坐,都是一樣的,您別多擔心了。”
我知道於曼婷這是安慰我的話,易晉怎麼會不生氣,就算他不在乎這個位置,可光我和老爺子合謀瞞著他這件事情,在他麵前就相當於死罪。
剛才我被眾人團團圍住,他在一旁冷眼旁觀就說明了一切,既然我要,他就給了,可幫不幫我,這就是看他的心情。
其實我也早就做好了和他決裂這件事情,我現在根本不在乎他到底會怎樣想,我隻是沒想到和他決裂後,他竟然是如此的平靜,平靜得讓我有些出乎意料,甚至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才好。
那天晚上易晉也沒有來過我的房間,到一兩點後,門外邊逐漸就安靜了下來,大約所有人全都休息了。
可那天晚上我並沒有睡著,而是在床上翻來覆去後,我從床上爬了起來後便去了爺爺的靈堂,隻有易晉一個人站在那裏,負手麵對著爺爺的靈柩,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