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互望一下,也都沉默地起身。
“那個……你能不能別走……”
歐陽鴻慚頓住,因為一隻手怯怯地牽住了他的衣角。
“這些是什麼?”歐陽鴻慚望著滿紙亂七八糟的墨犀又打量蘭若漸凝重的麵色,終於忍不住問道。
“是我爹的機關設計圖。”蘭若道。她在棲霞山時看過架中藏書,才知是墨家攻守機關的圖形,但在外行人眼中,這些隻是一堆亂如蛛網的墨線而已。開頭的數十頁,除了年月份和幾個簡單的意思隱晦的字句外,就是滿紙的機關草圖。
“每一個機關都太完美了!”蘭若逐頁翻去,忍不住歎道。
歐陽鴻慚左端詳右端詳,還是看不懂。“你確定這些玩意很厲害?”
“隨便哪一個都堪為鬼斧神工,比雷家牧場那個精巧多了。”蘭若道。
“哇……那麼厲害?”歐陽鴻慚抱起手臂“你說林大嶽當年要找的會不會是這個?”
“對啊!就是說他找的是我爹,我娘是為保護我爹跟我才將其引開……這麼說我娘是清白的對不對?”蘭若喜極而泣。
“你娘當然是清白的,打一開始就是你這小腦瓜子在瞎想而已。”歐陽鴻慚摟了摟她的肩安慰道。
“你快看!這是什麼意思?”蘭若忽指一行字呼道。
“今日她又來求我,真不忍看其婆娑淚眼。曾經燦若春花的笑靨早不複見了,如今動不動以淚洗麵。直問世間情為何物?”歐陽鴻慚順著她所指念道。
“倒像是一段情話!這個‘她’指的會不會就是你娘呢?果真是如此!你再看這句就知道。”歐陽鴻慚引蘭若往下看。
[我們成功避開了眾爪牙的耳目,難為她拖著這日漸不便的身子,竟還這般敏捷。雖逃離了這惡夢般的所在,我的心情卻如灌了鉛般沉重。兄弟還在虎口裏,隨時可能遭遇不測,希望我能及時趕回才好。為何她也悶悶的?不是一直盼著出來嗎?是為了他吧。]
“這個‘他’又指的是誰?”兩人對視一眼,沒吭聲。
蘭若急促地喘了幾下,沒有說話,她心中已依稀感覺到了什麼。
[一出山就有人暗中跟蹤著我們,不知係何人,但肯定來者不善。幸得她擅易容術,幾經周折終於甩掉了尾巴。]
又一頁:
[無名的小鎮,一對平凡如泥土的中年夫婦。這是鏡中我們的模樣,我笑道: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我願意拋開一生名利富貴。她也笑了,說:富貴名利於你如雲煙,所以我也如鏡花水月。]
數日後:
[這裏不能呆下去了,越來越多可疑人聚來此。似乎不是同一路的,但都在找我們。一路是赤炎的耳目,另一撥卻不知是敵是友。但事到如今不能不小嗅訪,蘭兒越發虛弱了,還是走為上策。]
[肚子已經藏不住了,無法再扮中年夫婦。好在已打聽得他行蹤,明日動身赴華山。]
蘭若的手抖得幾乎拿不住冊子了,她的臉白得近乎透明。歐陽鴻慚也未作聲,這斷斷續續的字裏行間所透露的信息,他倆已多少有些明了。
“不看了……這定是爹爹在與我開玩笑。”蘭若想擠出一絲笑意,卻不小心又迸出眼淚來。
歐陽鴻慚心內亦波濤洶湧。如果事實真如自己猜測的……
不可能的,他怎麼可能會是這種人?歐陽鴻慚用力將腦中想法甩出去,一麵翻啟下頁。
“不要!不要看了……”蘭若啪地拍落他手中的冊子“我不看,你也不許看!”
“蘭若,無論事實是怎樣,我們總是要麵對的。為了你娘,也為你爹爹煞費苦心安排的這一切,你都要勇敢麵對啊。”歐陽鴻慚柔聲道。
“可是……我怕……”蘭若抓住歐陽鴻慚的手可憐兮兮道。
“別怕,不管怎樣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