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囚室(1 / 2)

許元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有被囚禁的一天,所以此時此刻的他呆呆的望著天花板,後背被床板硌的有些僵硬,硬的像快要和堅硬的床板融在一起。

這是一個滿眼望去盡是白色的封閉空間,房間不足十平米大小,白色的地板,白色的牆壁,白色的鐵門,白色的天花板,房間的一邊架著一張鋪著白色床單的白色圓管鋼床,斜對著床的角落裏還有一個白的有些刺眼的金屬馬桶,甚至連身上穿著的都是一套白色帆布製成的衣服。更令許元感到難受的是天花板上那盞明晃晃的白光燈,極高的瓦數使得許元的眼睛有些幹澀。

許元知道自己的眼睛一定是布滿了紅血絲的,因為兩天的時間以來,他一直沒想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被關進這個小屋子來裏的。

他的記憶有些模糊並且混亂,甚至想不起來自己的年齡。幼年時在孤兒院的經曆還有一些模糊的印象,稍微大一些以後的記憶卻支離破碎的怎麼也拚湊不到一起,一些難以分辨的人影,一些怎麼也看不清楚的麵龐,還有人似乎曾經在他耳邊大聲的呼喊過什麼,然而許元想痛了腦袋,也什麼都回想不起來。

於是他開始考慮自己目前的情況。在他的胸前掛著一個大約兩指寬窄、半厘米厚的、黑色的像是石頭質地一般的小牌子,兩天以來他已經無數次有意或無意的摸過這塊小牌子,手感圓潤而又光滑,除了側邊的一道縫隙和左下角刻著的幾個字以外。

那幾個字是——編號:047。

這塊越看越像黑曜石質地的小牌子,穿過一根銀色的金屬項鏈掛在許元胸前,然而讓許元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金屬項鏈的背麵也就是脖子後麵的頸椎位置,竟然是通過一個金屬的凸起直接連在身體裏的!

許元第一次摸到這個金屬凸起時被嚇了一大跳,那感覺就像是從脊柱的骨頭上直接長出了一塊金屬的骨骼一般,雖然不痛不癢,而且金屬的邊緣像是融在了皮膚裏一樣毫無縫隙,可許元總是在每次意識到這玩意的存在就起一身的雞皮疙瘩,這意味著脖子上的這根金屬項鏈以及胸前的這塊小牌子等於是長在他的身體上一般。

整根金屬鏈不知是用什麼金屬製成的,十分柔軟,許元拽著兩邊使勁的拉了幾次,連一絲變形的痕跡都沒有。小牌子的質地看上去非常的堅硬,許元也沒有在這屋子裏找到什麼東西去嚐試能否在上麵留下印記。後來許元鼓起勇氣嚐試過用項鏈輕輕的拉扯脖子後麵的金屬凸起,結果果然是像長在骨頭上一樣紋絲不動。

於是許元愈發的確認自己是被囚禁了。

兩天以來頭頂的白光燈一直刺眼的亮著,許元幾乎沒怎麼睡過覺,他已經記不清自己在這間小小的屋子裏繞過多少圈。目前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不是在監獄,起碼不是在普通的監獄,因為許元從來沒聽說過那個監獄會給犯人戴上自己脖子上戴著的這個玩意兒。

倒是牆壁上貼著的那層厚厚的白色海綿讓許元想起了年幼時在電視裏看到的精神病院,然而也不會有哪家精神病院會這樣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開著這麼亮的燈,這種環境下待久了沒病的都得弄出精神病來。

許元作過許多猜想,猜想自己曾經犯過什麼罪,被當作重刑犯關押某個森嚴戒備的地方;猜想自己身體有什麼特殊,被某個醫學組織抓來做研究;猜想自己被人販子抓到這裏,當作人體器官的活體培養皿,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進來幾個人給自己開刀,取走腎髒或者什麼別的器官。

想到這個的時候許元把自己全身仔細的檢查了一遍,還好,沒有被開過刀的痕跡。

在這樣的環境中,像這樣的胡思亂想會讓許元失去對時間的判斷,這讓許元覺得恐慌。所以在剛醒來的那一段時間裏,許元無數次的敲打房間的鐵門,也無數次的將耳朵緊緊的貼在鐵門上,以求能聽到房間外麵的聲音,然而始終一無所獲。

值得慶幸的是,每隔很久一段時間,囚室的鐵門最下方會打開一個小洞口,隨即便會有一份盛在鐵盤裏的飯菜從洞口推進房間裏,鐵盤在地板上滑行時會發出“呲啦”的一陣聲響,這也是許元這兩天中能聽到的除了自己之外的唯一的聲音。

飯菜一直都很簡單,麵包、清水、饅頭、青菜,質量還算不錯,起碼不算粗糙。也隻有憑借著每次飯菜的間隔,許元才能對時間有一個大概的估計。有兩次許元趁著小洞口打開的時間向外麵喊過幾句話,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於是在這兩天的時間當中,在這幾乎純粹的安靜當中,在這間白的晃眼的房間當中,許元的精神狀態從一開始的恐懼,到後來的憤怒,再到現在的麻木,大腦智能機械的不斷的問著自己: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此時的許元躺在窄窄的、硌的自己後背生疼的床上,伴隨著大腦的機械式的自我提問,眼睛緩緩的閉上——身體的疲憊終於打敗了精神的支撐和環境的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