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行走了一月餘,離鹹陽也越發近。記得十年前,與混提爾達,隻是走了十多日,又驚又怕又苦又累,可是從沒有現在這樣難熬。那時他用帶子把我緊緊綁在身上方便逃跑,拉著我的手爬山涉水,背著我努力前行,是那樣清晰在眼前,隻是現在隻有我和寶寶,去奔赴一個不知的未來。搖搖晃晃的馬車,緩緩前行。
連環把車簾拉得老開,夏日的正午,哪有風,汗不停往外湧。這樣可怕的出汗,心裏也有些慌。隻是不停喝些加了鹽巴的白水,希望補充些鹽份。
“夫人,要不我們到了鹹陽,等娃娃生下來再說吧,您這樣趕路實在不行的呀。這肚子也太大了吧?”連環擔心地嘮叨,不停幫我擦汗。
沒有有關待產的知識,我也不知道到底六個多月的肚子這樣大算不算正常,但是人一直比較瘦,肚子又有些不正常的大,六個月倒真象快要生了一樣,有時還能感覺他的小手小腳在裏動。
“到了鹹陽再說吧!這天可真熱。”一時也拿不定注意,如果一直往回枳地趕,會不會生在路上。可是鹹陽,我真的可以呆鹹陽嗎?
“就是,天兒這樣熱,在鹹陽等娃娃出生多好,隻要不張揚,根本就不會有人知道夫人回秦了。”
“要是能這樣就好了。”十年前,呂相步步追殺,曆曆在目,今兒回來,會不會是羊入虎口呢?現在有身子,可不能再象十年前那樣跑,也沒有混那樣死命保護於我。看著馬車前後十來個護衛。這是吳達在隴西時聘請的武夫。為了這次能平安回鹹陽,他與巴仁都出動了。
“夫人,再走幾裏就要進鹹陽城了,您需要連環幫你盤個髻嗎?”連環看著我垂著二條大辮子,沒有任何珠飾,輕聲問道。
“好吧,盤起來要涼快,再說,也不再是在塞外了。”轉過身,任連環幫我梳頭,二條粗黑的辮子散開。
“夫人,您等下,我去折根樹枝。”連環叮囑車夫行慢一些,伸出手,折了根樹枝,見我不解望她,輕笑道“奴婢頭上就一根簪子,我用樹枝先將就一下……”
“沒事,反正都是將就,我就用樹枝吧,你頭上的簪子我可不敢隨便用,這可是巴仁給你的定情之物,你是天天都要插頭上的,別以為我不知道。”嫁於混十年,倒真的沒有一根簪子,開始的時候,他送我瓔珞,想我編到頭中,那東西都過於沉重,最多族裏慶典時用會,知我不喜歡這些,就不再送。隻是我高興就好。後來,全身上下就耳朵上一對明月鐺。之所以沒有取下來,是因為懶得花心思取。
“那怎麼成,夫人怎麼可以用樹枝?”
“有什麼不可用的。反正我也不用打扮得如何給夫君看。”低頭盯著手指發呆。連環不再堅持,可能是怕戳到我的疼處。
三二下就幫我把頭發盤好。感覺涼快很多,也許開始盤發也不錯,至少可以解涼。連環舉著梳子,上下打量。眼露滿意。
“夫人,如果我和您站一起,不一定會有人說我比您要小了。您看上去真的沒有變老。”
“生活太安逸了,自然受得風霜少,再過幾年就不會是這樣子了。”一二個人說我沒變老,那可以是當作是稱讚,可是一但身邊服侍十來年的丫環都說自己沒變老,那就不一定是件好事,如果再過幾年,還是如此,那可真要成了狐狸精了。也不是完全沒有變化,隻是時間在我身上似乎走得實在是慢,快三十歲的人,怎麼看去也不象過了二十五歲的人。但一想到宮雪花五十歲了還一樣去選港姐,我這自然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