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翻臉如翻書,上一刻還在我懷裏抱著痛哭的孩子,下一時,離我三尺,滿臉傲氣,除了微紅的小眼和臉頰未幹的淚水,看不到一絲軟弱。那雙小眼更是緊張又小心打量著雙手平舉,仍保持擁抱姿態的我。呆呆保持著姿勢,低著頭。心底有些失落,更有些遺憾。這世上有誰如我一樣蠢得把個未來的大王當真當個朋友的,當個弟弟的?他終是有一天會是個高高在上的天子。現在就算偶爾失常抱著你哭,對你說想你。也是個萬人之上的太子。不再是山洞裏的那個如刺蝟般的小男孩,內心想法全表達在那張倔強的小臉上,還有些單純的如剛出殼的小雞一樣,認準第一眼見到的就是自己的媽媽。我算什麼?隻是一縷時空錯亂的孤魂。信誓旦旦說著要見證曆史。真能見證曆史又能怎麼樣,以剛剛對他的態度,伸手打太子,以看鄰家小弟弟的心思對他自稱姐姐,還起心戲弄他,足已亂杖打死幾百回。可是對太子不敬呀。頭戴巴家聖人的光芒,在巴家事事以自己的觀念看待。就連身邊的小丫頭,也隻當個妹妹,犯了錯,最多說幾句。可是現在麵對的是無可挑釁的王權。一步錯了,哪怕隻是一句無心的戲言,也是死罪。麵前的這個小人兒,能把我當什麼?相處的時間,不過十幾日,做得最了不起也隻是以巨資換取了他免以受辱。這本是他“每一個子民應盡的義務”。如果再添加一點些,也隻不過陪他好好玩了幾回,抱著他安慰了幾次,以一顆平常心好好對待他罷了。能有幾分刻骨的感情?說到底,我算哪根蔥?“你怎麼呢?”見我久久不語,仍保持不變的姿勢,輕聲問道。從自己的思緒中恢複。立馬放下僵硬的手臂,行禮恭敬回道“回太子殿下,剛剛見到殿下,實在太過於驚喜,冒犯之處,請太子恕罪!”“算了!本王不怪罪你!一直惦記你,剛剛也有些失禮!”他擺擺手,神色微安。低下頭,仍作一副恭敬的姿態。如果仍以一副二十一世紀的平等思想來對待,定是不容易見到明日的太陽了。“清,在我麵前,不用這樣拘束,本王不會怪罪於你!”他又走近一步,抬頭看我。眼光複雜,或者是我態度的轉變,使他有些驚訝。“是,太子殿下!”什麼怪不怪罪,口上說不怪罪,怎麼還是左一個本王又一個本王了。要真把這些王子王孫不怪罪的話當了真,那就是個白癡了。看著他淡淡微笑,其實這樣也好,拋開暴君這個稱呼,他會是個偉大的皇帝。與這種高高在上的人離得遠遠的,終歸是好事。隻是,他也不是很難接觸,為什麼最後成了個暴君呢?“你瘦了好多!前幾日聽聞你失蹤,很是著急,現在好了,本王會稟報父王,然後讓你進宮,這樣我們就不會分開了!”他眼裏又恢複了欣喜。“太子殿下,我一個寡婦,再說有家事,怎麼可能進宮陪殿下了,先不說是否願意,這與禮不合呀!”我淡淡回道。總算是從夢裏清醒過來。“等父王這次氣過之後,我會懇請父王的!”此時小孩臉上卻有著暗淡的光。王宮,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呀,這個孩子不過也才十二三歲呀。終是有些不忍,怎麼也是孩子呀!輕聲道“怎麼了?你不會是跑出來的吧?你父王會怪罪嗎?”“今日右相生辰,一會晚上去他府上,我請示過母後,她答應我先過來看你,帶你去赴會!知道你怕吵。讓侍衛都在外麵守著在。一會本王帶你去!”他又進了一步,然後拉著我坐到椅子上,定眼看我。“啊,民婦隻是一個平凡商婦,怎麼可能有機會跟您參加宴會呢?”這樣不行吧。“不要民婦民婦的,本王不讓你叫民婦,你算什麼民婦?連個夫婿麵都沒能見上的寡婦!”似是惱了,拉著我的,更是用力。“那……那應該叫什麼?”我小心翼翼偷瞄了眼那發怒的小臉。“以前你怎麼對本王,現在還是要一樣,人人都怕本王,本王也不要清來怕,懂嗎?”他抬起我的頭,盯著我的雙眼,嚴肅說道。有些恍惚,平視著這雙小眼,這真的是一個才十二三歲的孩子應該有的態度和眼神嗎?難道這就是帝王之威?“好!”低聲回應道。“嗯,那就好!”他點點頭。“可是按規矩,太子是不是應該叫我一聲巴氏了?叫我清不大好吧?”思索一下,低低問道,這個疑問困擾好久了。幹嘛要叫我清,若按實際年齡,在這裏十五六歲生小孩的話,我兒子都都和他差不多大了。“本王要叫你清就叫你清,你聽著就是了,還要問個原因做什麼?”眉頭又豎上起來了。這小家夥怎麼這樣愛生氣,怎麼幾年過去了,還是一隻小鬥雞?“是你剛剛要我還是和原來一樣的,現在就反悔了呀?原來都是說著好玩的。”“那本……那我,告訴你,我喜歡叫你清,不喜歡叫你巴氏!”他抿抿嘴,艱難回答道。努力去掉了那個“本王”。“哦!原來是這樣!”總比被人叫巴氏的好。拉著他的手,再次仔細打量他“你比以前壯好多了,高好多喲!都齊我眼睛了,看來過得不錯呀!越來越有王子尊嚴了,小破孩兒也會長大的嘛,真是不錯……”“你真羅嗦!”他皺眉不滿說道,不過小眼裏卻沒有怒火。“啊!”翻個白眼兒,“我也是擔心你嘛!”伸手輕輕給他一個苦栗子。雖是和以前不同了,可是這小子,真是讓人恨不起來。“以前,這世上真正對我好,真心愛我的,隻有父王和清,現在隻有清你一個人了,求求你不要離開我!”握著我的小手,越來越緊。看著他小心盯著我的臉,努力表現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內心某處,疼痛無比,還隻是個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