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家主母(1 / 2)

路漸漸變得寬闊起來,簾縫瞄到兩邊屋舍店鋪林立,人聲喧嘩。幾次都想掀簾看看窗外,最還是忍住,想必巴家娶媳婦是眾人皆知的事,現在對馬車行注目禮的人相必不是一二個人,與其給人當猴子看,不如佩戴好珠花,搭上紅蓋頭安分點。由於吉時未到,馬車直接駕到巴氏祠堂,裝嫁妝的車隊停在外麵等候。說是新嫁娘要先得到巴家列主的認可。規矩還真多,要怎麼認可了,如果得不到認可,我會不會給抬回屈家?難道又象上次選媳婦一樣,圍著我跳大神?想起來好笑,我之所以選上,是因為我的朱砂紋得極度鮮豔,雙眉之間距離恰到好處。這不是廢話?紋朱砂的人是他巫師一人,所用材料一樣,圖樣花式一樣。能有什麼不同的。從古到今,哪個巫師不是裝神弄鬼的大騙子,有幾個能前知五百年,後曉二百世的?嗯!好象也不對,我就不是後知二千年了,那以我的水平,會不會是國師級的巫師了。嘿嘿!俯下身去揉坐得發麻的腳,小秋她們一停車去準備拜祭用的香燭,走時還叮囑我一定不要下車,被人看到風評不好。哎!真累!身子趴到腿上,懶得動,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酸疼。看來得讓小秋晚上給我揉揉了。想到小秋不隻一次的問我,怕不怕。捫心自問,哪有不怕的。現實中,我是那種不相信愛情長久的人,現在去與一個完全沒有見過麵,從沒有一絲映象的人共度一生。是件多麼滑稽可笑的事。雖說好幾千年來都是這樣過的,可是心裏依然是拒絕的。拒絕又能怎麼樣,商人重利輕別離,我的夫君,你會是個什麼樣的人了?如果你不愛我,至少你先要善待我,然後,我讓你慢慢愛上我吧!歎氣連連。腳也揉得差不多了,小秋他們也應該回了,正在我要起身的當。嗖嗖好幾聲響。血液凝固,身體僵硬。我甚至嚇得忘記尖叫。有人要我死,我正準備抬起的頭上還插著一根穿過木板的羽箭。窗簾已破爛不堪,如果我剛剛坐著在,我現在已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手指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就這樣趴著。內心恐懼無比,會不會再來一陣利箭?那些人會不會來檢查我是否已死?不敢動,也動不了,原來我是這樣的怕死。我不是還一直輕輕鬆鬆想著一死就可以回到現實的嗎?淩亂的腳步傳來,不隻一二人,還有小秋她們的叫喚聲,我應該脫險了吧!小秋挑開簾子看到我頭上的箭,欲張口尖叫,我用顫抖的手,捂住她口,輕搖頭,表示自己沒事。不經意眼角餘光瞧見拿著香燭小荷身後一老人。對,就是那個巫師。要不是她選中我,我會幾乎沒命嗎?到底是誰要我死?“這難道就是你們巴家對未來媳婦的禮遇?”我狠狠盯著她,不至於對她客氣。“清夫人,命裏的事,誰都無法改變,就如您注定要做巴家主母一事也無法改變!請夫人蓋上紅蓋,給巴家列主上香吧!”我望著那張布滿皺紋的臉,盯著她那純淨如孩童的眼。一位老人,怎麼可能有如孩子般純淨的眼了?感覺自己被那雙眼迷惑了,難道這就是巫術?裝神弄鬼!接過巫師遞來的香,粗糙的老手,扶著我,摸索到香爐。插下去,跪拜。跪地不敢動,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起身,豔紅的蓋頭讓我無法窺視堂內的一切。“禮成!請花轎送夫人去巴府!”蒼老的聲音在耳響起。有人扶我起身。在跨過高高門坎時,聽到巫師低聲在我耳邊說“隻要自己認為是對的,就放手去做,事事盡心就行,不要太過於鑽牛角尖!”隨後又聽她輕輕歎了口氣。難道她知道什麼,還是提醒什麼,到底有什麼玄機,還是真的有什麼命運之說?命運難道不是掌握在自己手裏的嗎?被人攙扶著下花轎,行走,跪拜,人聲喧嘩。我隻是沉靜在自己的世界裏。什麼是對的,我要做什麼,我能做什麼,我的未來到底會怎麼樣。“啊!”我鬱悶大叫,扔掉頭上的喜帕。看到一雙嚇呆的黑眸。他什麼時候進來的?“你來這裏做什麼?”我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難道代人拜堂還要代人洞房不成。“聽說嫂嫂今日祠堂遇刺,剛剛拜堂時無暇問候,您受驚了!”“算了,沒事,二爺可以請了,畢竟二爺呆新房不合禮數!”雖說這小子很英俊,可是我現在懶得理他。“嫂嫂對小弟是有什麼誤會?”“誤會?”我不解的望著他。“嫂嫂好象對小弟一直很敵視,次次都是瞪眼瞧小弟,所以……”他眼瞼低垂,聲音委屈極了,身體微微顫抖。“啊!”張口呆望,我真有這樣凶嗎?再怎麼都是個大姐姐,這樣對個小男孩從來不是我為人之道呀。“真的有嗎?如果我,我以前語氣不善,那請你多多,多多見諒呀!我不是故意的。”說話都有些結巴了。見他抖得更加厲害,我走近,企圖安慰。哪是在哭?小破孩,他笑得全身顫抖。“你!你使詐!”害我自責半天。“小秋,請二爺出去!”我正氣不知道哪兒出了。給撞上活該。“好了,好了,嫂嫂莫氣啦!我給您賠不是了!”哼,低頭哈腰,象隻哈巴狗。懶得理他,吩咐小荷給我打水洗臉,長長吐了口氣,臉終於可以解放了。“你不怕嗎?”“怕什麼?”我扭頭不解的望著他。是怕未來夫婿嗎?“祠堂裏的事!”他淡淡望著我,眼裏有著與他不常顯現的嚴肅。“哪有不怕的!但光怕是沒有用的,與其躲著哭泣,不如勇敢麵對。”長久的沉默之後,他輕問“你真的隻有十五歲嗎?”微微一怔,對著他做了個大大的笑臉,“二爺認為我有多少歲了,嗬嗬!不許說我很老,說女人太老,她是會生氣的喲!”“你好象有著十五歲的外表,二十歲的舉止,三十歲的沉穩,四十歲的智慧,你是個什麼樣的人?”皺眉一一舉。“好了,二爺,我成熟也罷,稚嫩也罷,這種事,不是現在在新房討論的,我很累了,明天一早還要給列位夫人上茶了,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吧!小荷,送二爺!”也許他說得不錯,但是一天下來,我身體累了,與他們玩心計,也太累了。懶得再看到,走到屏風後,換衣服,準備洗澡睡覺。其實與他也沒有深仇大恨。隻是懶得理他,可能更多的是氣惱他沒有娶妻就有二妾吧。雖然說這在大戶人家很正常。哎!我那已二十五歲高齡沒有一妾的夫是個什麼樣的人。翻來覆去,一夜無眠。巴家老爺有五房妻妾,大少爺是正妻所生,二少爺是二房所生,三房四房無所出,五房生的個女兒。人丁並不興旺。自從巴老爺和夫人去逝後,巴家祖業由大少爺繼承,府內大小事務般也由他全全管理,外出時,大小事務由管家與二少爺共同管理,遇到大事,則有宗親參與。有關巴家田產,則是由二少爺管理。如此不合理分工,哪有不累死的道理。原來我是來做勞工的。管家畢恭畢敬把大印奉上。詳細給我講有關巴家產業。聽得我頭一個二個大,不能消化。我摸著疼痛的腦袋,問道“巴管家,你認我我真的能勝任這些所有事宜嗎?”“巴赫祖人自從巴三十五代起服侍巴家,至此巴家五十七代,巴家巫師從沒有說錯過一句話,所以夫人一定能勝任此事。奴才相信夫人一定做得很好!”說完又跪下。扶起老管家,心裏不禁暗歎,哎!這些人怎麼動不動就跪地。“以後的事,有煩管家多多操心了!”時候也不早了,我還得去正廳給那些夫人上茶了!“是,夫人!”跨過門坎時,突然想到早上起床出房時,跟在惠娘身後的孩子。總不能這樣一直跟著娘吧。“老管家,你剛剛說你兒子在巴家做護衛總管?”“是,小兒巴勝,是巴府護衛!”“我帶來的養娘,有個兒子,還算機靈,你帶在身邊,讓他跟你學學做事,讓巴勝教他習武吧。這樣大個孩子,一是帶在身邊不大方便,二也不想埋沒了他!”管家微微一怔,馬上躬身應是。“老管家,你在巴家也做事多年,你們父子對巴家忠心,所有人都看在眼裏,有些地位,隻要自己忠心努力,沒有人會動搖,我的話你應該明白!”淡淡撇他一眼,尋大廳走去。哎!管這個家,從接下大印就開始了。當二個丫頭,一個養娘跟隨我進大廳時,廳裏上坐的幾位婦人都微微一怔,我就當他們被我美貌怔住吧,也許真正的戰場才剛剛開始。這些大家戶女人的戰鬥,沒有血光,但更殘忍。我還沒幼稚到一家親的份上。要是真的一家親,我也不會差點被人殺死。一一磕頭奉茶,不敢有一絲馬虎,盤子裏的紅包是又大又鼓。幾位夫人看上去富貴端莊,一副慈母的模樣,很意外二爺沒在場,倒是五夫人身後一紅衣女孩,與我年紀相仿,不由多望了幾眼。“錦繡,還不出來見過你大嫂!”五夫人見我張望,忙拉出身後的女兒。“綿繡見過嫂嫂!”一雙含羞帶怯的大眼,精致小巧的麵孔,原來巴家是專門出產俊男美女的。眼角餘光掃到二夫人瞟了五夫人一眼。五夫人正欲張的口緊閉。“清兒,管家有把大印交於你吧?”二夫人看到小荷手上的大印包裹漫不經心的問起。“是,一大早就交媳婦了!”“那以後可要好好輔助興兒管好巴家!”“是,媳婦知道!”低聲輕回道。一陣沉默之後,管家進來報告早餐準備好了。巴家果然與屈家是不同的,菜式方麵不僅花樣多,盤盤細致。然而處在這種環境之下,哪能吃得下,味同嚼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