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掛著一輪潔白的圓月,四周的繁星默然淡色。下麵一片連綿百裏的大山,其間一個數十戶的小山村隱在翠綠從中。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年,項掛著紅繩玉墜,手握一柄明亮的殺豬刀,默默的仰望著蒼穹。
村子裏同齡的少年本來就少,家境寬裕些的,都去鎮上讀高中又或者大學了。家境困頓些的,則要跟隨長輩下地上山壯勞力賺錢,或出遠門去沿海發達地區打零工,給自家省一份口糧賺點外快。此時正是晚上七八點鍾,村子裏不多的村民們早熄燈滅火醉入夢鄉。
餘天,母親在他十歲那年悄然入土。自死都沒留下親生父親是誰的信息。
也就是在那年,原本性感開朗調皮搗蛋的餘天突然間變得寡言少語。姨媽可憐餘天,剛好自己家裏又沒男孩子,和自個家那老實巴交的男人商量好後把餘天領回了家。
牛棚裏的水牛下午產了小仔。
國家這幾年禁止狩獵,山裏的動物多了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狼也重回了這片大山。這種剛出生的小牛犢子最容易被狼叼走。
出生後的前10天是最為關鍵的時刻,母牛那個時候體力還沒恢複過來,而小牛犢子身上還帶著血腥,走路也不穩。
姨夫去鎮上辦事情了,姨媽領著表妹在屋裏睡覺,看守小牛犢子的任務自然落在了餘天身上。在牛棚邊上放了竹床,屹立而站地餘天黑色的眸子炯炯有神。
忽然牛棚邊上的亂草沙沙作響,抬眼望去,一隻肥碩的兔子從樹叢中飛奔過來。
“狼沒來,兔子到先來了”餘天冷然的臉上閃過一絲欣慰,嘴角微微上揚。
這麼好的美味餘天怎肯放過,全身精神一陣。手臂用力一甩,手指一鬆,殺豬刀如流星般向兔子紮去。
山林中的野兔子素有傻名,奔跑的速度雖然快,卻很少急轉彎。也是餘天時來運轉,那殺豬刀噗地一聲,端端正正從兔子脖間紮入,深入胸腹。
“哞!”急速奔跑的兔子發出一聲哀怨的長鳴,緩緩倒地。喜得餘天心花怒放,弓著身子,快跑上前。此時正值深秋,山林裏的野味攢了一春夏的膘,肉厚脂肥。如此大一頭兔子提到鎮上去買,保準能替表妹買雙漂亮的鞋子。想著表妹甜甜地笑臉,餘天嘴角再次微微上揚,不自禁的憨笑了下。
正當他彎下身去,準備提起兔子前腿的時候,猛然間心頭傳來一陣惡寒。餘天猛然抬頭,隻見樹林中緩緩走出一頭小牛般大小的野狼,綠幽幽的雙眼正凝望向自己。
“啊!”餘天嚇得大叫一聲,趕緊挺直了身體,隨手抓起殺豬刀。雖然不到18歲,這麼多年地山上山下勞動,平素又無人管教,也經常獨自上山偷偷打些野味。但這麼大的野狼他聽都沒聽說過,更甭說正麵遇到了。
與狼相遇,最忌轉身而逃。大道理餘天比誰都熟練,危急時刻,手裏的刀卻不肯聽從使喚。滿手滿心全是汗水。眼看著野狼一步步走近,馬上要附下前肢撲將過來了。餘天嚇得魂飛魄散,脫手一刀紮了出去。
平時,餘天沒事情的時候,喜歡提著把劈柴的斧頭,到處亂砍。這麼著冬去春來,那手臂硬是給練的肌肉鼓鼓力大無窮。
殺豬刀勢若流星般從惡狼身上擦過,“噗”地一聲入地半尺。那畜生亦是嚇了一跳,嘴巴間發出一聲低沉的怒吼,前爪在地上扒了兩扒,淩空跳起來,直取餘天喉嗓。
“啊!”緊張之間,餘天不知道從那裏抓了節削尖了的竹子閉著眼睛亂揮。揮舞了半晌,既沒感到身體疼痛又聽不見野狼動靜,即將跳出嗓子眼兒的心髒稍稍回落,鼓起勇氣把雙眼偷偷張開一條小縫兒,模模糊糊地看見地麵上多了一條長長的血跡,那頭牛犢子般大小的野狼,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奶奶的雄,嚇死了”。餘天朝地上吐了口吐沫,背靠著牛圈,以竹棍護頸,猛地轉過身來。出乎他的預料,惡狼並沒如傳說中繞到他身背後在他轉頭的一瞬間偷襲。偌大林子間,除了月光投下的陰影外再無一物。蟈蟈的叫聲在草叢間鳴叫,夾雜於其中的,則是自己粗重的喘息。
餘天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揮舞著一根竹子居然能把一頭惡狼嚇逃了。撿起地上的殺豬刀四下轉了幾個圈子,直到踩上了地上死翹翹的兔子,才相信自己的確已經化險為夷。恨恨朝兔子身體上吐了口吐沫,抬腳狠踹了幾下,出了口惡氣。
“這畜生值它幾張老人頭!”餘天掂量著野兔早已死得透徹了。從傷處流出血已發黑,蔓延著在地上淌了一小片。這次看得仔細了,才發現兔子後腿上有一處深可見骨巨大的傷疤,顯然是被那頭惡狼所傷。即便餘天不用刀紮它,用不了多久,它也要血盡而亡了。
“原來那惡狼怨我搶了它的美食,怪不得找我拚命!”餘天這才明白為什麼自己剛紮死了兔子,就引出一頭惡狼來。想想剛才九死一生的危險,心髒兀自上下亂跳。涼風拂過,渾身上下不覺毛孔發緊。伸手一摸,原來衣服早已被冷汗濕透了,濕漉漉地貼到了身上。
提著兔子。雙臂晃了晃,又無力的垂下。全身筋骨無處不酸軟,居然再使不出半分力氣來。
“那惡畜不知道會不會還躲在附近,別等我睡下了給我一口又或者把小牛犢子拖走了!”餘天心中暗自一驚,村子在大山深處,狀年都外出賺錢去了,留下的也盡是些老人和婦女小孩。指望有個得力助手來幫忙,那是萬萬不可能。想了片刻,餘天抱了些柴火,在破了的水缸裏生著了。這樣那惡狼就不敢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