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六萬言敷陳宦海?結束全書(1 / 2)

且說吳遊擊照會英國領事,請他寫信給播寶船主,說明要在他船上拿人。送信的人去不多時,果然帶了一封回信回來,另有一封給播寶船主的信,附在裏頭。吳遊擊當下便帶了二十名親兵,又同著一個幫帶陸千總,一哄都趕到播寶輪船上來。這個時候,輪船已經差不多就要開行,船上的人十分擁擠。吳遊擊尋著船主,把領事的信給他看了。以前楊都司在沙麵帶兵的時候,這個船主時常看見他上船拿賊,隻道是照例的事情,況且又有領事的信,哪有不答應的道理。便自己帶著吳遊擊等一班人,趕進大艙,把那幾個強盜拿了出來。一個個都用麻繩緊緊的捆住,捆得就像一個餛飩一般。正要把這幾個強盜押上岸去,忽然一個洋人,帶著幾個細崽,飛一般的跑上船來,劈頭遇見了吳遊擊,押著這幾個人,正要走下樓梯,早被這個洋人提起手裏頭的打狗棒來,劈頭就是一下。吳遊擊不及提防,頭上早著了一下,打出一個疙瘩來。

吳遊擊又驚又怒,還沒有開口,早見這個洋人舞起這根打狗棒兒,上三下四,橫七豎八的一路混打過去。那班押著強盜的兵丁,都被他夾頭夾腦的亂打一陣,一個個被他打得急了,隻得撇下了犯人,四散逃走。隻有那位幫帶老爺,站在那裏不肯走開。

一霎時,早又被那洋人趕到身旁,不問情由,一味的悶打,打得這位幫帶老爺沒奈何,隻得大聲叫道:“你是個什麼人?為什麼這般混鬧?這些犯人都是鄒大帥要訪拿的人,逃走了不是玩的!”吳遊擊立在一旁,眼睜睜的看著,心中甚是不忿,卻又不敢和他動手,隻得也叫道:“有話好說,怎麼這般的混打?萬一個犯人逃走掉了,便怎麼樣呢?”那洋人聽了他們兩個的話兒,隻見他圓睜兩眼,倒豎雙眉,打著一口的廣東話大聲喝道:“什麼犯人不犯人:你們可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那裏由得你們來憑空拿人?難道不懂規則的麼?”吳遊擊聽了,詫異道:“你說的都是些什麼話兒?我難道不知道這裏地方不是我們中國的領土?我是先請英國領事簽過了字,然後再來拿人的。

你是個什麼人,憑空的來這裏尋事?”那洋人又大聲道:“我就是英國領事,何曾和你簽什麼字?”原來這位吳遊擊到差未久,連這位大英國領事大人都沒有見過,不認得他麵長麵圓。聽了他自己說是領事,未免吃了一驚,不敢開口。隻見這位領事大人回過頭來,喝令一班手下的人,和那些犯人解掉了捆綁的繩索,放他們逃走。這班犯人,剛才被吳遊擊拿住的時候,已經安心待罪的了。如今忽然有了一位救星下來,憑空解了他們的捆綁,一個個都好像那漏網的遊魚,出籠的鸚鵡一般,不分好歹,拔起腳來就走。一霎時,早不知走到何處去了。把一個吳遊擊急得目瞪口呆,一句話都講不出,看著這位領事大人,放走了犯人,自己也回轉身來,大踏步走上岸去,一個犯人都捉不到,還不要管他;更饒上一位幫帶老爺,被他打得鼻塌嘴歪,頭青麵腫。吳遊擊看了也沒奈何,隻得氣忿忿的走上岸去,立刻趕到鄒製軍那裏稟見,把這件事情說了一遍。

鄒製軍聽了大驚,連忙傳了洋務局總辦來,商量了一回,立刻繕個照會給英國領事,問他為什麼這般舉動?並要叫他交還那幾個逃走的犯人。那知照會去了幾天,好似石沉大海一般,那邊理也不理。鄒製軍連發了兩次照會過去,催他從速照複,英國領事仍舊置之不問。鄒製軍隻得派了幾個諳練交涉的人員,去拜會英國領事,當麵問他究竟有什麼意見?那位領事便對他們說道:“這裏是我們敝國的租界,自有我們的治外法權,你們貴國官吏若不得本領事的允許,是不能擅自拿人的。你們那個什麼管帶官不遵條約,憑空到播寶船上去拿人。是他自己鬧出來的事,與別人不相幹。”大家聽了他這般說法,一時都說不上話來。有一個膽大的委員便問道:“既然如此,貴領事又何以照覆吳管帶簽字認可呢?況且此次上船拿人,是播寶船主見了貴領事的來信方才承認的,吳管帶並無不合。貴領事何以擅放重犯,出此野蠻的舉動呢?”

領事呆了一呆,方才忽然道:“這件事兒,另有一個情節在裏頭。吳管帶照會送到的時候,本領事當時不在署中,書記官不知詳細,一時誤行簽字。後來本領事回去之後,知道這件事兒於例不合。敝國的法律,沒有證據的罪人,一概不得拘捉。本領事見無罪的人無故被拘,所以當時釋放。你們諸位請回去致意鄒製軍,說本領事對於此事,並沒有一毫意見,請他不要存心。隻要諸事按照條約,本領事斷沒有不答應的。”那委員又駁他道:“照貴領事口中講起來,是書記官一時錯誤,吳管帶卻無有不遵條約之處。況且還有貴領事給船主的信為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