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一番離別一番逢,轉眼當年似夢中。
終是金釵作巧合,大家齊謝鳳頭翁。
再說琪生修起本章,將陷車囚了賊首,著兵防護,先解進京。又著紅須與鐵頭至常州宅內報信,然後帶領婉如下船。飛英領著家眷,另備一船,也同起身。一路逄府逢縣,官員遠接送禮請酒,起夫馬,備供應,熱鬧不過。一月已到常州,飛英自泊船碼頭。琪生卻坐著獻轎八抬八撮,前呼後擁,來到宅中。拜見父母與鄒公。
雪娥小姐領著素梅、輕煙、絳玉也相見過。又有韓氏與陳氏,也過來拜見。琪生就著人打轎,將婉如小姐接至。婉如先拜見公婆與鄒公,又與眾人相見。絳玉見了小姐,喜從天降,二人互相流淚。絳玉要行婢子禮,婉如垂淚不肯,也以平禮相見。婉如又向陳氏灑了幾點眼淚。次日飛英也上來拜祝公與鄒公,留住飲酒自不必說。
琪生遂擇吉日,將韓氏配了紅須,又將陳氏與鐵頭成親。各有妝奩奉贈。韓氏錯賜,處防賢德。陳氏邪蕩,有失貞節。這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天理當然耳。
祝公與和氏夫人商議道:”孩兒、媳婦,年俱長大。不若揀個黃道吉日與他成了親,一同進京豈不更妙。”老夫人甚喜。擇了吉期,就央紅須為雪娥小姐之媒,卻有鄒公主婚。央鐵頭為婉如小姐之媒,就是飛英與陳氏主婚。琪生與兩位新人成其花燭。次日,又是鄒公、飛英二人替素梅、輕煙、絳玉三人為媒,立為側室。素梅、輕煙,卻是鐵頭與陳氏主婚。絳玉卻是紅須與韓氏主婚。
這兩日,連鄭飛英家眷也接上來,大吹大擂,好不興頭,好不風騷。隻便宜了一個琪生。你想他這兩夜的光景是怎麼個模樣?
第一夜詞寄:
翠被翻紅,桃浪迭卷,內外夾攻,上下何曾得歇。左右受敵,彼此真是難支。一個雨汗淋漓,顧首不能顧尾,兩個嬌聲婉轉,且戰而又且卻,數載相思,今日方了,連摘二枝,其樂如何?
第二夜詞寄:
齊摟三個新人,各出四般舊物。三麵受圍,一將難敵。彼往此來,左衝右突。汗浸浸,個個爭先勇猛。聲喘喘,人人循序攻求。既渴吾力,欲罷不能。三戰三北,其餘不足觀也已。
琪生連日新婚,樂而忘返。那些遠近官員,登門拜賀,連絡不絕,門口竟擁擠不開,不消細說。
一日,婉如小姐將出風釵,對琪生笑道:”她真你我之媒。如今該酬謝她了。”琪生就笑問雪娥小姐道:”這鳳釵,原是你的。哪知竟與我做了兩次冰人。先聘你,後聘平夫人。”又笑指素梅三人道:”且搭上這三位星君,其功甚大。當封它個什麼官職?”五位大小夫人齊笑。
雪娥也取出琪生舊日所題汗中詩句還他。琪生看了,忽想起廟中之詩。對她五人道:”你我六人,俱遭一番磨難,卻俱在關帝廟題詩。今日複入完聚,豈非神聖之力?還皆齊去拜謝才是。”輕煙接口道:”果然神聖顯應。妾與婆婆,當時進退無門,欲尋死路。求得一簽,妾還記得是第十三簽。詩上道:‘彼來此去兩相遺,咫尺風波淚滿襟。休道無緣鄉夢永,心苗直待錦衣歸。’恰好我婆婆同馮義士要往呂城,才出得門,你就到廟中。這是頭一句也應。我與婆婆出腳門時,就遇著那無賴公子窘辱。第二句又應。直待你如今做官,方得相逢,又應了後兩句。這簽句句應驗,豈不是關帝感應?”
琪生道:”若說起求簽,我向日在家中,也於關帝廟求一簽。詩道:‘勸君莫坐釣魚磯,直比生涯信不非。從此頭頭聲價好,歸來方看掛添肥。’神聖叫我莫坐家裏,快些進京,果然進京就中。兩次出差,卻遇著爹、娘與你五人,豈不句句也應?”絳玉也道:”我那日同韓大娘還願,自心暗祝神前說:‘若與你有重逢之日,神帳飄起三次,’後祝完,神帳果然連飄三次。今日果聚一次,豈不也應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