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真將骨頭一塊塊放到那件衣服上,就好像它們被埋下去時候的樣子,隻是現在隻剩下白骨沒有血肉了。
張一真說這是個女人,我不知道她是怎麼從骨頭看出性別的,不過在挖出那件女人衣服的時候,我也已經猜測到她是女人了。
他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臉色不太好看,不知是被臭味熏的,還是被那肢解屍體的變態氣的。
他讓我們退了退,別離鬆樹那麼近。然後,他抽出一張黃符,喃喃念著咒語隨即貼在了樹幹上,準確說不是貼在上麵的,而是懸空附在上麵的。
接著,張一真又取出一張同樣的黃符,蹲下貼在屍體的頭骨眉心位置。
起身後退半步,兩手結印,口念咒語。
忽的,兩張黃符泛起淡淡的金光,約莫過了一息,一道虛得幾乎看不見的人影從樹幹裏,順著黃符飄出。
一頭長發,以及其他三點性征,都在說明她是個女人。她的身材很修長,約莫一米七左右,這在亞洲女生裏算是高個子了,想來,她生前也是個不錯的美人胚子。隻可惜,看不到她的臉龐。
她的頭發蓬亂地垂下,將她的臉完全蓋住了,她的身上到處是肉眼可見的傷痕和血跡,似乎尋不著一處好肉。這是個橫死鬼,保持著她死前的模樣,她在死前一定是飽受虐待的。
她渾身連塊遮羞的布都沒有,就這樣赤果(防屏蔽)著身體飄了出來。
隻是,她這副模樣,即便這般出現,我也起不了男人該有的反應,對於她,更多的是一種憐憫。
一旁的於織雪也捂著嘴,一臉的驚訝和憐憫。很難想象她死前受到的什麼虐待,怎麼能弄成這副淒慘模樣。
連將她從樹幹裏抽出的張一真,此時也稍微愣住了。
她緩緩抬起頭來,看著張一真,頭發滑到一旁,這次我們終於看到她的臉了。
她的臉型很漂亮,是一張古典範的瓜子臉,隻是,臉上布滿了淤青和血痕,比起她身體其他的地方好不到哪兒去。這讓我想起了吳萍,那個飽受家暴而死的女人,即便是她,當時的模樣也比眼前這個女人好太多了。
她就這麼木訥地看著張一真,沒有一點兒橫死鬼該有的怨念和戾氣,似乎,怨念和戾氣都在樹幹中被消磨殆盡了。
我注意到張一雅也不知什麼時候轉過來了,她看著那個女鬼,雖然表情依舊保持著她獨有的淡漠,可是握星隕劍的手似乎握得更緊些了。看得出來,她也覺得憤怒了。
“謝謝……”她看著張一真,終於張了張口,弱弱地道了聲謝。
張一真顯然也愣了一下,這或許是他第一次從還沒被淨化、超度的厲鬼口中聽到這兩個字。
“都是小事情。”張一真很不自然地答了一句。
張一真取出一個玻璃瓶,那是他封印鬼魂專用的容器。
他將瓶口擰開,遲疑了下說道:“我現在還沒有條件幫你超度,所以隻能先委屈你在這裏麵呆上一段時間了。你的屍體,我們會給你遷個位置埋好,等把這裏的事兒解決了,再給你換個好的陰宅。”
張一真顯然沒有想到這女鬼出來時是這種模樣,連怨氣和戾氣都消磨殆盡了,一個沒了怨氣和戾氣的厲鬼,帶著渾身的傷,比一般的鬼魂還要虛弱。他也有些不忍心強行封印她了,隻能要求她自己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