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月薇閣上上下下都忙個不停,太醫進進出出,產婆在身邊一直說些什麼,我知道龍逸也定是在屋外等的著急,無論男女,再怎麼說這也是他第一個孩子,我很高興他重視這個孩子,因為關心則亂,越是重視,越是能暴露他的弱點。
要是就這麼疼死了一了百了多好,當時我就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期盼著的,可結果竟是母子平安。
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證明著我疼痛的結束,產婆很高興的把孩子抱過來讓我看,而太醫也興奮的衝出屋去報喜。
“娘娘,您快看呐,小王子長的多漂亮啊。”產婆包裹孩子在一旁說道。
兒子,竟然是個兒子,我真不知道該慶幸我這肚子爭氣還是該痛恨上天的殘忍,竟讓我延續仇人的血脈!
“月兒,”龍逸從屋外激動的進來走到床邊,握住我的手,說,“月兒,覺得怎樣,有沒有什麼不舒服?”
“煩勞皇上費心,我還死不了。”不知不覺間竟然漸漸習慣了,我和他這樣的對話模式,他不覺得衝撞,我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隻是讓旁人們著實嚇出了一身冷汗。
龍逸十一年,粼召國長王子出生,賜名玄,立為太子,貴為粼召國儲君,月貴妃貴為太子生母,應禮立為皇後,史稱月皇後。
自從那一麵之後我便再也沒有見過五哥。一個月後在立後典禮上我再次見到了五哥,此時的他正站在武官的隊伍中和群臣一起向我行禮。
因為立後,我在宮中的走動也方便了許多,稍作打探,知道龍逸再次啟用五哥,封為定遠將軍,但卻將本應坐鎮邊疆的五哥留在朝中,這意義再明顯不過了,他根本就不放心蒼蘭家,之所以封官是礙於麵子,不可能放著堂堂粼召國正國舅隻安於一個平民,甚至是一個罪臣,可封為定遠將軍若坐鎮邊疆可以說是放虎歸山,實在是太危險了,所以就如同現在所做的表麵功夫一般,表麵上說是朝中重臣應該厚待,實則是就近監視。
“娘娘最近好像有很多心事。”蘭兒在一旁小聲說道。
住在這鳳鸞殿已經有些日子了,但還是很不習慣。
“沒什麼,隻是普通的發呆而已。”我應道。
“娘娘……”蘭兒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太子現在醒著,您看要不要抱抱他。”蘭兒建議道。
龍玄,我的兒子,但我卻對他沒有什麼過多的感情。一個要挾龍逸的工具,也是一個和龍逸對抗的籌碼,對於這樣一個卷入利用與被利用漩渦的工具我有什麼好在意的,如果真的在意了,也就輸了,而龍逸卻很上心,所以我很放心五哥的安危,至少龍逸不敢輕舉妄動。
況且龍玄,他長的實在太想龍逸了,麵對這樣的一張臉,我除了恨還是恨,不是我不想親近他,隻是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複仇的怒火會燒的喪失理智,我也不敢保證我的親近不是帶有什麼目的的,萬一一個不留神把他殺了,五哥那裏就危險了。
“你若是喜歡,就自己去抱,把他拿的離我遠點。”我說。
隻要抱著龍玄,龍逸總是笑眯眯,不停的折騰,不停的獻寶,眨眼間龍玄也已過百天,龍逸很重視龍玄的百天,為了慶祝百天搞的很是盛大。
登上後位後,因為皇後職責所在要照顧皇上,所以雖然身居後宮,但與朝臣見麵的機會也有不少,當然也在禦書房中見過五哥,但都是匆匆而過,根本沒有什麼機會交談。
龍逸既然喜歡和我過夜就盡管來好了,隻不過是一副空皮囊罷了,要就盡管拿去。
一天夜裏,龍逸抱著龍玄一如往常一樣來到鳳鸞殿,一起用過飯後,他又開始逗弄龍玄,引得龍玄咯咯直笑。
“玄兒很可愛呢。”龍逸開口,像是對我說,又像是對自己說。
我沒有說什麼,隻是冷眼旁觀著。
“我好像從來沒有見你抱過玄兒,”龍逸看著我,試探道,“你好像不怎麼喜歡他。”
“對於一個用於彼此威脅彼此利用的工具有必要這麼上心麼?”我狀似不解的問道。
龍逸沒回話,隻是將懷裏的龍玄交給了一旁的奶娘,周圍的宮女太監們見狀也都在小德子的指示下悄悄離去。
龍逸向我走來,麵無表情,倏的眉頭緊鎖,恨道:“賤人!”隨聲一掌摑來。
力氣之大讓我不得不摔倒在地,嘴裏泛起一陣腥味,見他這樣,我反而有些開心,不緊不慢的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笑道:“被我言重,惱羞成怒了?”
“你!”龍逸知道自己失態,很快平靜了下來,“你是誠心和我做對,是不是?”
“這話陛下可就說錯了,”我繼續笑著,“這粼召國上下有誰敢跟陛下做對的呢,就算您借我一個膽兒我也不敢啊。”
“你我之間為什麼一定要這樣……”龍逸喃喃道。同樣的問題再次問出口,隻是這次他沒有向我尋求答案。
緩緩的走出鳳鸞殿,他的背影竟顯得有些失落和無奈,心中隱隱一揪讓我有一種痛楚的錯覺。
幾天後,蘭兒匆匆稟報說是定遠大將軍求見。
我很興奮,久違了的快樂。
五哥進來,一身風塵仆仆,雖然於禮要向我行禮,但此時的他已沒有當初在天牢裏的冷漠,疲憊的俊臉上滿是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