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的落月山上,層巒疊嶂的蒼翠被大雪覆蓋,呼嘯的北風起起落落,吹散馬鼻前濃重的白霧。
數十匹駿馬整整齊齊的走在若隱若現的山路上,除了偶爾從為首馬車裏麵發出的嬌笑聲聽不到半點雜音。
“王爺~”撒嬌的女子是恩施城中有名的花魁月三娘,她聲音如軟綿綿的陽光,說不出的嬌憨,這個問題在她心中縈繞了好久,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奴家聽說,您府上曾有一位絕色佳人,長得如同畫中仙子一般……”她一邊說著話一邊小心翼翼的看著姬鉞,那張線條分明的臉上有些促狹的笑意,她便放下心,繼續道:“那,王爺,您看,奴家可能比得上她十之一二?”
她臉上帶著有些委屈的笑意,手指輕輕的在姬鉞衣襟上麵劃拉著,話裏藏著深深的不甘,雖是詢問的口氣,卻渴望著幹淨利落的反駁。
姬鉞笑了笑:“比不上。”
那笑意已經冷了。
月三娘聽了這話,不由手指一滯,她伴著這姬鉞已經一月,自認是摸透了他的脾氣,作為恩施城中的頭牌,聽了這番回答,她如何下的了台階,當下便嬌嗔道:“王爺好壞,既是比不上人家,又為何來招惹奴家,害的奴家日日為您記掛著,到頭落不下一番好…”
她還在兀自說著,姬鉞已經拿過她的手來,在唇邊細細吻著,山風吹起了馬車窗簾,他俊美的容顏如同窗外的冰雪,冷峻而疏遠。
“你唯一和她有幾分想象的,便是這芊芊細指。”他將她的手指放在眼前,細細的揣摩。
月三娘臉上現出不服氣的神色:“王爺既然把她說的千好萬好,為何不留在身邊,巴巴的送到京城去。”
她話音弗落,忽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臉色瞬間一變,連解釋的話和溫存的笑意都來沒有來得及張羅開,手指上便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
“啊!……”她慘叫一聲,劇痛讓她眼前一黑,額頭瞬間冒出了大顆的冷汗,順著眼角看去,她的手指變成了一個奇怪的姿勢,扭曲著耷拉在手上。
“王爺……”她哀哀低叫著求饒,這樣無情而殘忍,這一個月的恩寵無度難道都是幻覺?她勉力保持著最後一點風情:“王爺,疼……”
“疼,就對了。”他的臉變得如同千年寒冰,再不複半點溫柔,陌生的如同她第一次見到他。
他嘴角勾起一絲殘酷的冷笑,眼底是深深的恨意和怒火:“知道疼就乖乖閉上你的嘴,本王的事情何時輪到你……”
後麵的話已經聽不見了,月三娘的眼淚順著臉頰流到了脖子,馬車門不知道何時打開了,她裸著半個香肩像是一隻簌簌發抖的小鹿被踢了下去,冰涼僵硬的車板重重撞上她柔若無骨的腰肢,發出令人發緊的碎裂聲,但是車上的人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馬車和侍衛繼續前行,仿佛這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插曲。
而她那溫暖的狐狸大氅和暖手的小火爐,一個都沒有留下。
月三娘低低的□□著,她本能的想要向那些越行越遠的車隊求救,山風吹散了她的呼聲,隨行的隊伍目不斜視,馬兒依舊訓練有素的低聲前行。
寒意和冷風讓她手指和腰間的疼痛變得模糊起來,她咳咳的咳嗽起來,落月山上雪狼肆掠,而自己眼下衣衫單薄……她心中絕望,意識漸漸模糊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一雙溫暖的手拍打在自己臉上,她的頭像是石頭一樣沉重,眼皮粘粘的,隻聽到一串銀鈴般的聲音,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她努力想要回應,可是身體僵硬的像不是自己的,心裏緊繃的弦鬆了,她眼前灰蒙蒙的,沉沉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