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窗,光影搖曳,燭淚滴垂!
雲瑤兒靜靜坐在桌前蹙眉不語,直楞楞地瞧著窗外出了一會神,似乎滿腹心事。門外人影閃動,四個黃衣漢子錯落兩邊,視乎是守著大門。
夜風徐徐,竟有些許寒意。將她的發絲吹得輕舞飛揚,那纖細瑩白的脖頸、精巧姣好的側麵,顯得如此楚楚動人。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喧鬧的人聲漸止,月光斜斜地流淌而入。這一刹那,她心中不知為何竟突然充滿了淡淡的委屈,雙眼迷蒙霧籠。偌大的房間空空蕩蕩,唯有她,和那一壁清冷的月光。
亥時時分,倦意襲來,忽又聽見噠噠蹄聲連綿而來,片刻之後,車輪碾碾,似乎有數十人從迤邐而來。門外走道上腳步聲急促交織,隱隱聽見有人在頗為興奮地談論著什麼,聽不真切。
過了一會兒,房門“吱嘎”一聲開了,來人道:“姑娘,並肩王有請!”
雲瑤兒忽然蹙起眉頭,“咦”了一聲,目光直直地凝視著來人。那人竟也嚇了一跳,方欲問詢,卻見雲瑤兒嫋嫋而起,與他擦肩之時,淡淡的道:“有勞了”。
雲瑤兒方甫出門,那四個黃衣漢子中兩人便是左右跟上。雲瑤兒微有不忿,卻也不好發作,逕自隨著前方之人默默地朝外走去。四人兩輛並肩而行,穿過甬道,走過曲折的回廊,來到一處清幽小苑。
清幽小苑名為芥子苑,樓台亭榭,曲廊回旋,勾角飛簷。無所不納,應有盡有,雕梁畫棟,極盡奢靡。雲瑤兒微微一愕,好不熟悉,仔細一想,登時恍然:七星城!
“咚咚咚”引路之人輕輕叩響一扇沉香木門,旋即恭敬而退。房門次第打開,映入眼簾的第一人乃是一個溫文俊雅的中年男子,白發如雪,目光炯炯,笑容親切和藹,令人如沐春風。雲瑤兒微微一愕,暗自忖道:大荒十神,一字並肩王姬鯀?
左側立有三個青年,均是一樣裝束,黃袍黃帶,麵龐剛毅,不苟言笑。雙目毫無表情,有著與他們年齡不相稱的沉穩幹練。右側卻是坐著一個姿容曼妙,妖冶豔麗的黑衣女子,淺笑吟吟,雙耳耳垂之上,一對斑斕赤練蛇“絲絲”吐信;彎彎的柳葉眉下,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勾魂攝魄。薄如蟬翼的黑衣,以三根鳳翎穿夾,裏麵卻是空無一物,癡笑間衣裳輕蕩,豐乳雪丘若隱若現。
黑衣女子巧笑一聲,慵懶之極,自語道:“可惜,可惜!”那對赤練蛇兒竟似聽懂了模樣,纏卷而起,猩紅的蛇信“絲絲”吞吐,仿佛惋惜一般。
姬鯀轉頭望著黑衣女子,微笑道:“雨師國主,此言差矣!”轉而向雲瑤兒道:“雲夢仙子近來可好?”
雲瑤兒見他不怒自威,卻又平易近人,心中徒生好感,頷首道:“姑姑她……”
火光明滅,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登時呼吸若堵,仿佛是一瞬間抽空了所有力氣一般。雨師國主?莫非是那生性**的水族亞聖女雨師瀲!她本就蘭質蕙心,稍加斟酌,便是猜出個七七八八;再有雨師瀲深夜現身於此,心中更是篤定。
雲瑤兒徒自瞠目結舌,抬頭望著姬鯀與黑衣女子,一副驚駭莫名,不可思議的神色。
黑衣女子一改之前慵懶的神色,正襟危坐,淡淡輕笑道:“好伶俐的丫頭,神上,不若……”
“無妨!”姬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擺手道:“自古以來,能成大事者必定不拘小節。與其畏首畏尾,不若孤注一擲;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區區一個紫雲洄,又有何妨?姬某的個人毀譽,流芳百世又或是千古罵名,又算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