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試水,大神勿噴)
“侯sir,侯sir,起來啊……”黑暗中,一個聲音飄忽著,似近又遠,縈繞在我耳邊,我沉重的眼皮掙紮著,終於張開了一條縫,卻被一張碩大無比的臉給嚇到了,我甚至能感覺到那張大臉衝我噴出來的熱氣。“何方妖孽,竟然敢在小爺我這撒野,看法寶!”我抄起了床頭的不鏽鋼水杯準備砸過去,那張大臉嗖的一聲閃到了一邊,我定睛觀瞧,原來是李不凡(李不凡,派出所協警,負責日常接報警電話,偶爾充當司機的角色,有著天使一般的大腦和魔鬼一般的麵孔,為人算是忠厚但好吃懶做)。“你要死呀,這一大早來我房間幹什麼?”我看看手機上的時間,尼瑪這才是早上五點多,雖然夏天天亮得早,但是房間拉上窗簾還是挺黑的。“修南社區液化氣站旁邊小店報警說失竊了,指揮中心的警。”“老高呢?”我真心不願意管,指揮中心的警也就是老百姓打110報的警,這樣的警必須要及時出,還得同步錄音及時反饋,否則指揮中心年那群月經不調的老處女就會打電話下來叨逼叨。“周末他輪休回家去了。”不凡一臉無奈地說。“其他的社區民警的?”“他們說不是他們社區的事都不管。”聽聽,這就是派出所民警的素質,什麼叫做有警必接接警必處,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說到這其實說句實話大周末大早晨誰不想睡個懶覺,我也不想去,於是來一招太極拳的“如封似閉”準備擋回去:“那不是還有辦案中隊麼?讓老王去處理唄。”不凡從身後拿出了一隻鞋,說:“我剛去老王房間,他送給我左臉一隻鞋,他說我要是再敢去叫他,他就把另外一隻鞋送給我右臉。”其實有的時候四兩撥千斤就真不如一力降十惠,你看老王這火爆脾氣,誰敢惹他,我脾氣好,所以這個警就得我去處理……我是一個派出所民警,還是一內勤民警,在所裏幹著雜七雜八雞毛蒜皮最苦最累的活,沒事還得客串出個警辦個案子什麼的,幹的多也不見得到什麼好處,話說得好聽,這內勤是很重要的崗位,相當於半個所長半個教導員,幹了之後才明白,所長教導員行使他們的權利,內勤履行他們的義務,你看哪個所長教導員去開個會發個言不都是內勤給撰稿。內勤民警在轄區裏麵沒有也社會地位,看看人家社區民警,沒事到社區跑跑,混個社區的什麼書記助理當當,每到年節社區還能發點小福利,不說發個千八百的紅包,也有兩箱蘋果一筐雞蛋啥的。你再看看人家辦案民警,沒事穿著便衣說是去收集情報線索,指不定在哪個小賣店棋牌室裏打麻將,我承認打麻將很能收集情報,我隔壁鄰居的羅阿姨打一下午麻將能知道整個小區裏麵誰怕老婆誰偷漢子誰家有多少存款以及銀行存折密碼是多少。你再看看我,每天麵對一群可愛的人民群眾,給這個辦個戶口,給那個打個證明,不管再苦再累臉上還不能露出一點不願意,否則他們指定投訴你沒有給他們“微笑服務”——市長的熱線他們打的勤著呢,一旦被投訴就會有人下來明察暗訪,明察易躲,暗訪難防,哪天要是在辦公室偷著玩個掃雷被暗訪那夥人偷拍下來沒準都能上cctv新聞聯播,我還真看過一哥們上班玩遊戲被曝光上了新聞聯播,那哥們玩的是蜘蛛紙牌,不過我還是鍾情於掃雷,雖然玩了這麼多年始終不知道掃雷點開露出那些數字到底代表啥意思。說了半天我還沒做自我介紹,我叫侯寶樹,小名侯大偉,聽起來小名比大名好聽多了。侯寶樹是一個聽起來很土的名字,但是這個名字有著非凡的意義,撥開眼前的迷霧,透過曆史的長河,我仿佛看到了27年前生的那一夜——高中寫作文那會大凡是要引出孔子孟子屈原司馬遷等等這些死鬼的例子我總好來這麼兩句,話說要生我的那天半夜,我老娘正在醫院裏麵經受著她這輩子最大的磨難,我姥爺在家睡覺做了一個夢,他夢到自己來到一個果園,果園子裏麵隻有一個大樹,樹上長的不是果子而是一個個金色的嬰兒,樹底下坐著一個白胡子老頭。我姥爺這人一輩子就喜歡小孩,就死活纏著那個老頭要了一個,那白胡子老頭開始死活不肯給,說怕我姥爺擔負不起,我姥爺以前趕馬車的,脾氣也倔,說肯定能擔負起,和那白胡子老頭爭執了半天,那白胡子老頭終於妥協了說那你就抱一個走吧,我姥爺歡天喜地地從樹上摘了一個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裏一路捧回了家。夢裏麵正開心的時候卻被我爸一陣急匆匆的敲門聲給吵醒了,門剛打開我爸就在那生氣不接下氣地喊著“生了生了”,我姥姥正準備問生了個啥的時候,我姥爺在一旁說生了個小子吧,我爸吃了一驚問:“爹,你咋知道呢?”我姥爺一臉淡然地說:“我剛才夢見了。”後來在給我起名字的時候姥爺給我起了個寶樹這麼個名字,其實全家對這個名字都不看好,比如我奶奶家那邊就準備了幾個什麼家寶啊、宇峰啊這樣的名字,但是我姥爺力排眾議,老頭倔了一輩子,誰也倔不過他,最後寶樹也就叫了下來,他為什麼起這個名字也是好多年之後,他老人家臨終前才告訴我他做的那個夢。古代不少名人都給自己編一段神話故事抬高身份,比如劉邦就說他媽做夢看見一條龍盤旋而上而懷孕,全真七子裏麵的清淨散人孫不二她媽也說是夢見七隻飛舞的仙鶴有一隻鑽進肚子裏才生下孫不二,還有什麼抱了銅柱子生了一塊鐵的——這個生出來的不是人不在我們討論的範疇(看看多有文化,用的是範疇而不是範圍),不過這都算比較別出心裁算是成功的案例。也有給自己編的神話不怎麼樣的,好比說紀曉嵐說自己是火神爺下界,因為他小時候晚上看個書什麼的不用點燈跟白天一樣,但是後來他眼睛近視戴眼鏡了……我們要相信科學,上小學的時候老師就告誡我們不要在燈光昏暗的地方讀書,容易近視眼,紀曉嵐這一案例足以說明這一切,所以廣大家長可以以此來教育自己的子女。(話說史料記載紀曉嵐能日禦數女,他怎麼不說自己是異界**穿越呢?寫異界**文的兄弟可以參考,一旦用我的創意記得付費~!)不管怎麼說,紀曉嵐最後也算個成功人士,雖然被乾隆發配到新疆伊犁受了不少苦,養了一個名叫“三兒”的狗(他有兩個兒子),生前被和珅整了,但是死後他的形象可沒少整和珅。怎麼整的?你不知道?沒看過張國立演的《鐵齒銅牙紀曉嵐》麼?絮絮叨叨說了一堆,我真沒想自抬身價。(讀者:誰信啊!)到了出警現場了——“都丟了什麼啊?”我一邊拿著相機喀喀喀的拍著盜竊現場,一邊問這報案人。“兩盒硬中華,五盒黑利群,零錢箱裏麵一百多塊錢零錢,他還喝了我一瓶營養快線,瓶子還在著呢。”小店老板絮絮叨叨地說著。這樣的小店裏麵不會放太多東西,香煙都是成盒賣的,旁邊就是液化氣站,裏麵的工人在廠區抽煙發現一次罰五百,從丟的東西來看,這個小偷估計是個煙鬼而且還沒斷奶。“什麼時候發現的?”我一邊聽著一邊繼續喀喀喀地拍照,其實說句實話這盜竊現場拍下來也沒啥用,周圍沒監控這樣的案子基本都破不掉,但是我用相機一頓喀喀喀地拍照片,這就讓報案人心裏麵覺得我們警察還是很有用的(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別扭?)。“早上五點半。”我看看照片拍的也差不多了,是時候該用“殺手鐧”了:“跟我回所裏做份筆錄吧。”為什麼說這是“殺手鐧”呢?這樣的小額盜竊其實失主有的時候也知道報警也沒希望追回來,但是他們還是樂此不疲地報警,不過要他們跟你回派出所做筆錄他們死都不肯,因為他們覺得這是在浪費時間。但是有的時候是一定要把報警人帶回所裏做筆錄,我依稀記得有一年盂蘭盆節的時候,淩晨三點多有人報案說家裏的魚被偷了,當時也是我出的警(別人不願意去的事都是我去,要是去抓賭肯定都搶著去了。),報警的地方極其偏僻,我找了半個多小時才找到,到現場鼻子差點都氣歪了,原來就是一個人半夜在報案人家門口的池塘裏麵用電瓶電了幾條泥鰍,當時我死活把嫌疑人和報警人拉到所裏每人做了一份筆錄,批評教育並沒收作案工具電瓶及物證泥鰍,然後送他們出派出所大門。他們提出能否用警車送他們一下這樣無理的要求被我毅然決然大義秉然地拒絕了。報案的地方我們開車過去大概二十多分鍾(農村派出所別以為像城市裏麵的派出所報警三五分鍾就能到),他們走回去我不知道要走多久,送完他們我心情愉悅地去補覺了,第二天中午起來吃的是油炸泥鰍,別說這野外長出來的泥鰍味還真不一樣,下午沒事的時候我們打著走訪群眾的名義和不凡去河邊電龍蝦去了,晚上我們兩個開了個小灶,椒鹽小龍蝦,又扯遠了……果然,小店老板一聽說是要去派出所做筆錄,果斷拒絕了我們的好意,我見狀連忙做掃尾工作,讓他在110現場接處警記錄本上簽字畫押按手印,以免給自己留下後患,並假模假式告訴他有線索要通知我們有結果我通知您(看見沒,用的是您,現在執法得文明,我不是城管,也不是臨時工,萬事得小心)雲雲,然後和不凡匆匆離開去吃早點去了。一個本來應該美好的周末就這樣被活生生地攪和了,欲哭無淚啊,我一邊擦著嘴一邊付早點錢,心裏在滴血——不單單是因為早上懶覺沒睡成,更是因為這一頓早點居然吃油條吃了三十多塊錢,李不凡這個吃貨一個人就吃了二十多塊錢的油條,夠我吃一個星期的了。提起不凡我覺得最不凡的就是他的飯量或者說是食欲,他是那種四點半吃了肯德基賣的四盒蛋撻(每盒六隻裝),五點鍾還能吃下去兩份牛排套餐當正餐,飯後點心他會去沙縣再吃五籠蒸餃,因此你和不凡吃飯不管你們在何時何地吃何物,他都會讓你大開眼界,看著他吃飯你也能多吃下去不少,好比今天我就比往常多吃了五根油條,我們派出所周圍的所有賣吃的的地方隻要看見不凡去了肯定有優惠,好比今天我們吃油條喝的豆漿油條攤的老板就沒算我們錢。我原以為這個周末的厄運應該到此結束,卻沒想到前麵的隻是開胃菜,在我接了一個電話之後發現正戲才剛剛開始。